另謀高嫁:這侯府夫人我不做了! 第348節
郁承用過飯,又喝了一碗固本止咳湯藥,隨后去了軍營。 軍中一片沉寂,疲戰整夜的將士都在歇息。 郁承先去探慰了受傷將士,末了才去議事帳,讓人叫醒眾將領匯稟軍情,商議后續事宜。 “此次交戰,我軍與漠北戰亡將士數萬。漠北人彪猛擅戰,令我軍傷亡十分慘重……” 多次交戰累加在一起,大昭已戰亡了近五萬將士。重傷三萬,輕傷七萬,全好無傷將士只剩五萬。若再交戰,能上戰場的最多只有十二萬人。 而漠北傷亡比大昭略輕,估摸還有十五萬人可作戰。 聽完戰情匯報,郁承頭疼的捏起了眉心。 “以末將愚見,此次我軍大傷,漠北定會趁機再次強攻?!?/br> “鄭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定要早做防備?!?/br> 十二萬人對戰漠北十五萬大軍,怎么防備都難以抵擋。 且結合郁崢信中所寫,郁承隱隱覺得,漠北后續的猛攻,恐不止這十五萬大軍。 若當真還有援軍,那邊關必破無疑。 不行,他們不能坐以待斃! 郁承收緊拳頭,神情肅沉的同眾將領商議對策。 傍晚時分,沈長澤悠悠醒來。 “錦初?!彼乱庾R的往身旁看去。 身旁床榻空蕩蕩的,沒有人影。 “錦初……”沈長澤掀開被子下床,滿屋呼喊。 屋外的侍衛聽到動靜,推門進屋。 “侯爺,天氣寒冷,不穿衣鞋會感染風寒?!?/br> 侍衛忙拿來衣裳鞋靴侍候沈長澤穿戴。 “夫人呢?!鄙蜷L澤問。 侍衛給他系腰帶的手一僵,低聲道:“在偏廳?!?/br> 沈長澤聞言,隨意穿上鞋靴便往外走。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了院中隨風飄揚的喪幡,以及廊下白燈籠上醒目的‘奠’。 沈長澤被刺到,本就不太好的面色瞬間又白了幾分,腳步踉蹌的往偏廳奔去。 第422章 下葬 一口黑色棺材擺在偏廳正中,沈長澤一進廳便撞入他眼中。 那黑色太過刺眼,刺的沈長澤雙目赤紅,神態癲狂。 他幾步沖過去,顫抖抬手覆在棺材上,眼睛死死的盯著。 昏迷前的記憶回涌腦中,沈長澤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錦初……”沈長澤雙手用力去推棺蓋。 他是武將,若是平日,定能輕松推開這薄薄棺蓋。 但今日他受了傷,又一日未進水米,渾身軟綿無力。眼前的棺蓋似有千斤重般,紋絲不動。 “侯爺,讓夫人安息吧?!笔绦l上前勸阻。 沈長澤回頭盯著他們,冷聲命令:“打開?!?/br> 幾名侍衛略有遲疑,踟躕著沒動。 “打開!”沈長澤動了怒。 “是?!笔绦l們不敢不從,趕忙上前推開了棺蓋。 “咯刺——”棺蓋推開時發出的聲音很是刺耳,聽的沈長澤心中急躁不已。 棺蓋方一推開,沈長澤就迫不及待走了過去,雙手緊抓著棺壁,神色悲傷的往棺材里瞧去。 程錦初身著紅色戎裝,安靜的睡在狹窄的棺材里。她的面容發髻被整理過,十分整潔,只是面色慘白的瘆人。 “錦初……”沈長澤半點不懼,顫抖著伸手去撫摸程錦初的面龐。 數九寒天加之已過一日,程錦初的身體早已冷透僵硬,觸手冰寒。 沈長澤卻似感受不到一般,撫過臉后又握住程錦初冷硬似冰的手,嗓音嘶啞的痛聲低語。 “錦初,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我愧對師父……” 程錦初的死雖讓沈長澤大受刺激,但他并沒有瘋,神智十分清明。 方醒來時,他只是不愿面對現實,想將那當做一場噩夢。 現下親眼看到程錦初的尸體,觸摸到她毫無溫度的身體,他再也無處逃避。 “錦初,對不起……”沈長澤望著程錦初哽噎痛淚,濕熱淚水滴到程錦初臉上,暈染出透明水花。 聞訊而來的郁承,進廳后看到沈長澤這副模樣,沉嘆口氣后上前。 “沈夫人乃大昭的巾幗英雄,值得大昭軍民敬重?!?/br> 沈長澤聞言,抹掉面上淚水后抬頭,看著郁承道:“多謝殿下為內子cao理后事?!?/br> 郁承道:“應該的,沈夫人為國捐軀,我很是敬佩?!?/br> 沈長澤沒再說話,收回視線繼續看著棺中的程錦初。 他看著程錦初沉睡的臉,想起了他初到邊關,見到跑馬歸來英姿颯爽的程錦初,那一眼的驚艷,讓他短暫失神。 后來,兩人相識后,程錦初帶著他跑馬,熟悉邊關的每一處地方。 一身紅衣恣意自在馳騁在草野山間的程錦初,似一株熱烈的映山紅,盛開在沈長澤心間,拂去了他心中的彷徨。 再后來,他娶了程錦初為妻,夫唱婦隨感情漸深。有了孩子后,一家四口和樂融睦…… 往事一幕幕從腦中閃過,最終定格在程錦初俏麗明媚的笑臉,和那一聲飽含濃情的‘夫君’上,令沈長澤心中鈍痛不止。 “錦初……”沈長澤不由自主痛喚出聲,雙目猩紅的看著棺中人,又悔又愧。 郁承見他如此,擰眉勸道:“斯人已逝,幽思長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沈夫人見你如此,當難以安息?!?/br> “侯爺,讓夫人安息吧?!笔绦l也跟著勸。 沈長澤沉默的盯著程錦初又看了片刻,退后兩步離開了棺材。 郁承示意,侍衛趕忙上前,合上了棺蓋。 沈長澤站在一旁,目光緊緊的盯著,看程錦初的面容一點一點消失在他眼前。 這一別,便是永遠了。 往后的日日年年,他再也看不到這張臉了。 遠在上京的晏陽晏歡,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想到此,沈長澤心中慟痛至極,難以忍受的抬手捂住胸口,神情痛苦。 郁承讓人點了香,親自給程錦初敬了一炷。 “侯爺?!笔绦l又點了一炷遞給沈長澤。 沈長澤接過,捏香的手微微發抖。敬完插入奠爐時顫的太厲害,將香灰抖落到了手背上。 香灰燙膚的疼痛,郁承曾經歷過,深有其感。然沈長澤卻并未痛呼出聲,只是眉頭皺了皺。 敬完香,郁承同沈長澤道:“管事擇了幾處風水之地,你看將沈夫人葬在何處合適?!?/br> 隨著郁承的話,管事呈上一張紙,上面寫著擇選的幾處地方。 沈長澤看后指著其中一處道:“就這吧,錦初的爹葬在此處?!?/br> 他無法永遠陪著她,就讓她與親人團聚,九泉之下也少些孤獨。 郁承點頭,讓管事去安排。 戰時一切從簡,漠北隨時有可能再次強攻,無法停靈三日,明日一早便要將程錦初下葬。 喪事商定妥當,郁承還有軍務要處理,沒有再久留,拍了拍沈長澤的肩,勸慰幾句走了。 “侯爺,先回屋用飯吧?!笔绦l低勸。 以沈長澤現在的身體狀態,若不進食,怕是會再次昏過去。 沈長澤自己也清楚,雖毫無食欲,也還是回屋用了一碗粥,又順從的讓太醫給他換了藥。 太醫雖是跟來照顧郁承的,但到了將帥府,府中有人受傷生病,也都會讓他看診。 “侯爺的傷勢不算重,但身子有些虛弱,需得好生休養。除了日常換藥,飯也得按時吃才行?!碧t凝聲叮囑。 沈長澤低應了聲,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太醫走后,沈長澤也緊跟著起身,去了偏廳。 他要為程錦初守靈。 侍衛知道勸不動,只能在一旁陪著。 邊關的冬夜冷寒入骨,廳中雖生了火盆,卻也驅散不了多少寒意。 沈長澤穿著大氅,硬守了一夜未合眼。 天色緩明,侍衛困的哈欠不斷時,換值的侍衛推門進來了。 冷冽的晨風灌進廳中,吹的人清醒了幾分。 沈長澤依舊守在靈前,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下人來稟早飯備好了,讓沈長澤用過飯后送程錦初上山下葬。 沈長澤半點胃口也無,但為了有力氣送程錦初下葬,他還是去吃了些。 飯后收整一番,沈長澤扶靈出門。 郁承身份貴重,不適宜送葬,軍中將領也各自有事要忙,無人得閑相送,只有沈長澤和管事帶了一隊侍衛下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