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聞言眸光一亮，拉著姜母去尋姜父。

    姜父方洗漱完準備用早飯，姜舒見了立即上前給姜父盛粥。

    “女兒在家就是好啊?！苯秆劭舭l熱的感慨。

    看著姜舒盛粥布菜的身影，姜父心頭暖意融融。仿佛這六年只是一場夢，姜舒還是當年那個圍在他們身邊孝順的乖女兒。

    姜母沒說話，默默的看著姜父往姜舒的坑里跳。

    “爹，快吃吧，一會兒該冷了?！苯姘汛档綔囟日玫闹喾诺浇该媲?。

    姜父接過，心情愉悅的吃了起來。

    耐心等著姜父吃完，姜舒才斟酌道：“爹，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br>
    “什么事?”姜父不以為意。

    姜舒鄭重道：“我想跟您學經商?！?/br>
    “啥?”姜父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的看了姜舒和姜母一眼。

    “我想跟您學經商?！苯嬷貜?。

    姜父皺眉：“女兒家不能拋頭露面，學什么經商?！?/br>
    經商可不是在后宅指點就行，得時常出去巡鋪考量，觀察時事。

    “我可以扮成男子，這樣就方便出門了?！苯嬖缬写蛩?。

    姜父瞪大雙目，看向姜母道：“她這是魔怔了還是發燒了，趕緊找大夫看看?！?/br>
    姜母輕咳道：“舒兒她好的很，就是想學經商?！?/br>
    “女兒家經什么商?在家享清福不好嗎?”姜父大為不解。

    經商并不是件好玩兒的事，不僅要與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出遠門跑商更風餐露宿危機四伏，并不適合姜舒這樣的女兒家。

    “姜家產業眾多，阿弟年紀又小，爹一個人經營太辛苦了，我想為爹分擔分擔?！苯嬲\孝道。

    姜父心下感動，嘆道：“經商沒你想的那么容易?！?/br>
    姜舒明白姜父的心思，于是提議道：“我跟爹學三個月，若三個月后我沒有經商之能，我便老老實實待在家里?！?/br>
    “看來你是鐵了心了，你就不怕拋頭露面壞了聲譽往后無人敢娶?”姜父隱有擔憂。

    姜舒一臉正色道：“若真是如此，那這樣的男人也不值得我嫁?！?/br>
    六年時間足夠讓姜舒明白，溫順規矩并不能換得尊重和憐惜，不如坦然做自己。

    姜父沉默良久，覺得姜舒說的似乎有理，猶疑著同意了三月之約。

    “謝謝爹，謝謝娘?！苯婕硬灰?，壯志滿懷。

    傍晚，姜寧放學歸家，看到姜舒身著男裝，烏發高束，不施脂粉描粗眉毛，從女嬌娘變成了姜公子。

    “如何?”姜舒嘚瑟的在姜寧面前轉了一圈。

    姜寧看呆了，驚的筆掉到了地上。

    “阿姐，你穿成這樣做什么?”

    姜舒挑眉道：“我要跟著爹學經商?！?/br>
    “女子經商?”姜寧覺得他姐實在太颯了。

    于是從那天起，姜父身邊就多了個俊秀公子，跟著他學做生意。

    姜舒本就聰慧，對經商又頗感興趣，之前掌管嫁妝鋪子也略有接觸，是以學的很快。

    不過一兩月功夫，她就了解了姜家各類各鋪的要點，成了姜父的得力助手。

    這日姜舒同姜父巡完糧鋪，中途歇息喝茶探討時，綢莊伙計匆匆來報。

    “東家，不好了?！?/br>
    姜父放下茶盞：“出什么事了?”

    伙計道：“今日我們去碼頭接貨，一車貨都沒有接到?！?/br>
    “怎么回事?”姜父肅色問。

    “給我們供貨的綢商出爾反爾，改與方家合作，今日到貨的絲綢都被方家拉走了?！?/br>
    “豈有此理?！苯概淖蓝?，步履匆匆。

    姜舒趕忙起身跟上。

    眼下已是初冬，正是換季添衣的緊要關頭，綢莊營利的重要時期。若斷了貨，姜記綢莊將損失慘重。

    姜父到綢莊了解清楚始末后，去客棧找送貨的趙掌柜。

    “我們合作多年，你們為何突然斷貨?”姜父憤怒質問。

    趙掌柜早有準備，拿出同姜家簽訂的貨契和幾張銀票道：“姜老板別惱，按照規矩，賠償雙倍定金，你點點?！?/br>
    看到那幾張銀票，姜父頓時了悟。從幾個月前他就中了方家和趙掌柜的圈套。

    往常姜家向趙掌柜定貨時，都會付三成定金。而這次，趙掌柜以合作多年信任姜家為由，主動提出只要姜家付一千兩的定金即可。

    姜家當時雖有疑惑，但并未多想。

    直到此時，姜父才明白是何緣故。

    方家此計，不可謂不毒。

    可偏偏姜家毫無證據，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卑鄙無恥!”姜父氣的心口發緊。

    趙掌柜冷哼道：“為商之道在于利，姜老板什么也沒干，白賺一千兩還有何不滿?！?/br>
    “你！”姜父氣的說不出話來。

    “姜老板好走不送?！壁w掌柜將契約和銀票塞給姜父，下了逐客令。

    “無恥小人！”姜父怒氣沖沖回到綢莊，叫來劉掌柜商議對策。

    “庫房還有多少余貨?現在去找新的貨源可還等得及?”

    劉掌柜愁眉道：“庫房只余幾十匹，等不及尋新貨源?！?/br>
    “那現在怎么辦?”姜父急的來回踱步。

    劉掌柜垂著頭不吭聲。

    第72章 改風

    姜父和劉掌柜愁眉不展時，一直沒出聲的姜舒開口了。

    “或許可以試試別的布料，比如蜀錦?！?/br>
    這些年吃穿享用，姜舒對衣料也有些了解。

    “可上京顯貴偏愛絲綢，鮮少有人買蜀錦?！眲⒄乒駠@氣，覺得姜舒的想法不切實際。

    姜舒沉吟道：“顯貴們喜愛什么，追捧什么，大都是跟風。只要我們改變風向，他們也可以喜歡蜀錦?！?/br>
    尤其是后宅夫人閨秀，十分熱衷于追求時興。很多時候她們并不在乎時興是什么，只為求一樂。

    “這……”這個想法過于冒險，劉掌柜遲疑的看向姜父。

    姜父停止踱步問：“如何改變?”

    姜舒杏眸微閃：“我自有妙計，爹和劉掌柜抓緊時間去采購蜀錦便可?！?/br>
    蜀錦雖也名貴，但在上京銷路不暢，常有積壓，想要采購并不難。

    “你當真有把握?”姜父不確定的問。

    這可不是兒戲，若賭輸了，姜家不僅會損失絲綢之利，采購的蜀錦也會砸在手上。

    “做生意光守成不夠，還要敢于突破。爹，您相信我?！苯媲文槼聊?。

    姜父忖量片刻，點了點頭。

    “東家?！眲⒄乒裉嵝阉?。

    姜父長出口氣道：“做生意本就有盈有虧，便是我也有賭錯的時候，就當給舒兒練手了?！?/br>
    當爹的如此說，劉掌柜便是再不贊成也無可奈何，只能照做。

    左右敗的也不是他的銀子。

    事情定下來后，姜舒便與姜父兵分兩路。姜父負責采購，姜舒負責改風。

    上京顯貴中最大的風向標，無異于長公主郁瀾，是以姜舒直奔平西將軍府。

    “你怎么扮成這樣?”郁瀾見到姜舒一身男裝，滿臉驚愕，險些不敢認。

    姜舒簡單同她解釋了緣由，也說明了來意。

    “我說你怎么這么久也不來尋我，原是跑去學經商了?！庇魹戵@詫之余很是敬佩，還有一絲艷羨。

    她艷羨姜舒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

    “因是胡鬧，便沒有同公主說?！苯娼忉?。

    郁瀾道：“誰規定女子就只能嫁人生子，不能經商了，我支持你?！?/br>
    “多謝公主?！苯娓屑げ灰?，決定多給郁瀾做幾身冬裝。

    “你坐會兒，我這就讓人去給母親和韞兒量身?！庇魹懻f著便去了。

    姜舒耐心等著。

    拿到郁瀾量好的尺寸，喜好的顏色式樣后，姜舒回去便著手安排，還給孫宜君寫了封信。

    “做冬衣不收錢，還有這種好事?”孫宜君拿著信瞪大了眼，懷疑姜舒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管它呢，有新衣穿就成?！睂O宜君放下信，去找她爹娘量身去了。

    短短幾日功夫，姜父和劉掌柜便采購了上千匹蜀錦，足夠綢莊賣上兩月。

    姜舒挑了些品質極佳的蜀錦，讓綢莊繡活最好的繡娘，按郁瀾和孫宜君給出的尺寸要求，趕制出了第一批冬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