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柳青整個人大腦都是空白的。

    “C市那邊的分公司有一個總經理的位置不知道你敢不感興趣?！?/br>
    “我給你開每個月無責底薪八萬塊的薪水，還有公司盈利的分紅?！比~鶴濤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據我所知，你現在的家庭情況挺困難的吧?！?/br>
    “父親化療的錢、住院的錢、吃藥的錢?！?/br>
    “你母親的年紀算算也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吧，到時候你拿著每個月兩千塊錢的工資，不光自己都養活不了，更別提給你的父母養老了?！?/br>
    葉鶴濤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精準地踩在她最現實的困境上，每一天晚上她都焦慮到想哭，對未來懷揣著的，只有無限的迷茫。

    楚山卉上了清華，她只考了一個普通的一本，因為不滿意自己的成績，她復讀了一年重新考上了211。

    她還是本科生的時候，對方已經碩士畢業在讀博士了，她望著對方已經遠去的身影，報考了本校的研究生。

    柳青其實有想過，如果她家里不出事，她也許會像對方的影子一樣，學著她也去考博，就跟在她的后面，可能走得慢一點，就這樣順著她的腳步。

    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成為像她那樣的人。

    真的很羨慕。

    怎么可能不去羨慕呢？她那么聰明那么厲害，也許等到有一天，她變成了和她一樣厲害的人，她們就能和以前一樣，重新成為最好的朋友了吧。

    但是……

    她打開了手機里面的聊天界面，和楚山卉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個星期前。

    那時候家里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了，她沒有工作，家里就靠母親這么一個勞動力撐著，父親的病一套流程下來，一個月起碼要花三萬。

    她聯系了通訊錄里的很多朋友，都是平時經常約出來一起玩的，她找她們拼拼湊湊地攢齊了五千塊，這點錢當然不夠，為此她咬了咬牙，還去找了幾個一直喜歡她，但是她看不上的男生借了八千多。

    嘴皮子磨破了，慘也賣盡了，磕磕巴巴地湊了一萬多。

    這些錢顯然是不夠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某些莫名奇妙的小情緒還有自尊，一個一直被她掛在通訊錄置頂界面的人，她卻遲遲沒有去找。

    她把她留到了最后。

    可最后的最后，那些微不足道的自尊還是在現實的面前低了頭，她點開了那個人的聊天界面。

    【楊柳依依：卉卉，你在嗎？江湖救急（大哭）】

    對方沒有第一時間的回復她，她一半的回復不是在凌晨，就是在第二天早上，于是她把手機關機了，忐忑地躺在了床上。

    就這樣睜著眼睛干瞪眼等到了凌晨。

    在指針指到十二點的時候，她坐了起來，點開手機的聊天界面。

    【楚山卉：在?！?/br>
    三分鐘前做的回復。

    【楊柳依依：就是，能不能找你借點錢？】

    在發出這段話之后她就按下了語音，想要解釋自己現在的經濟多么困難，父親在住院，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給出了回復。

    【楚山卉：多少？】

    很簡短的兩個字，把她想要說的千言萬語全部都堵回了肚子里

    【楊柳依依：還差個一萬五左右的樣子?！?/br>
    她猶豫了一下取消了語音，打下了這行字。

    【楚山卉：20000（轉賬）】

    【楚山卉：夠嗎？不夠的話再和我說?！?/br>
    她甚至都沒有問她借錢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因為她開口了，所以她就借了，想起自己到處打電話說好話，和那些平時玩得好的朋友借錢時狼狽的樣子，她突然間特別的想哭。

    【楊柳依依：謝謝你卉卉嗚嗚嗚，我爸爸他生病了，醫院那邊在催，我才找你借的。過下下個月我一定想辦法還你?！?/br>
    她知道楚山卉有個特別有錢的未婚夫，以后說不定是要嫁進豪門當闊太太的，兩萬塊可能對于她來說真的算不了什么。

    但這兩萬塊在那時對她真的特別特別的重要。

    【楚山卉：你不是還在讀書嗎？】

    【楚山卉：你工作了再還我也一樣?！?/br>
    【楚山卉：既然是家里人生病了那就去醫院好好看看家里人吧，叔叔年紀也大了，你能陪著他的時間也不多了?！?/br>
    過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對方又添上了一句。

    【楚山卉：不要將來后悔?！?/br>
    柳青的眼淚開始啪嗒啪嗒地掉在了手機屏幕上，從晶液屏上往下滑。

    其實楚山卉一直都很好，就因為她很好，所以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對她的那些或是羨慕，或是憤恨的情緒都丑陋得要命。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樣的姿態去面對她。

    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憎惡她的好，如果她不是這么好的人，她或許也不會這樣痛苦了吧。

    ——

    “您太抬舉我了，憑什么覺得我有這個能力能夠去搶她的男友？”柳青抿著唇，在葉鶴濤對她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被強烈的羞辱了。

    “你是比不過她?！比~鶴濤上下掃了她一眼，語氣里帶著輕蔑。

    哪怕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她的手還是情不自禁地攥成了拳。

    “他經常去琥珀酒巷里面消費，到時候你跟過去，我的人會跟你打配合，你看情況把這個東西下到他喝的酒里?！彼麖淖约汗褡永锬贸隽艘缓兴幤?。

    “葉總，你不覺得你這種不擇手段插足別人感情的行為真的特別卑鄙嗎？”柳青此時對葉鶴濤是鄙夷的，起碼在對方還沒有拋出自己的籌碼時。

    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覺得這個男人真的特別惡心，楚山卉被這種人喜歡上真的是倒霉透頂。

    “我卑不卑鄙不勞你費心?！比~鶴濤冷笑：“但我能決定你是卷鋪蓋滾蛋，并且這個行業再也沒有人能夠錄用你，還是飛黃騰達當分公司總經理的人?！?/br>
    ——

    柳青擦了擦眼淚。

    看著楚山卉的微信頭像，她自己的一張證件照，秀氣精致的五官，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她喃喃道：“你聰明…你牛逼……”

    “你沒了這個男人還有另一個男人?！?/br>
    “我不能沒有這個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