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她有點擔心季辭,也實在不能和旁人解釋太多,只能含混其詞。 “不用不用,”孟少軼連連擺手,“你來了,我也沒必要等在這兒,我那邊飯還沒吃完呢?!?/br> 飯?什么飯?程音懵了。 孟少軼說完,還真扭頭便走,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男朋友和女下屬之間關系微妙。 程音懵了會兒,想起季辭此前曾說,他和孟少軼之間并非那種關系…… 難道是真的? 念頭一閃而過,此時來不及考慮更多,她匆忙推門進了房間——還是先讓季辭把藥吃了要緊。 屋里一盞燈都沒亮,估計滅掉了總開關,好在窗簾都大敞著。 窗外,九點的長安街燈火通明,與淡淡春霧一起,糅成城市的光污染,輕幽地勾勒出房間里的陳設。 季辭就跪在了玄關處。 原本他還能站,在程音進來的瞬間,直接精神松懈,扶著墻壁半跪了下去。 程音在這種光源下什么都看不見,只能循著動靜在黑暗中摸索,隔著被汗浸濕的襯衣,她一把摸到了季辭肌rou賁張的肩背。 好燙! 她立刻順勢跪在了地毯上,手沿著季辭腰側,去找他的西裝褲的口袋。如果她沒記錯,藥就放在了口袋的夾層。 “吃過了?!奔巨o模糊地說了一句,隨即再度咬緊牙關。 吃過了?那怎么沒有好轉?接下來該怎么辦?程音有些慌。 “頭很疼嗎?能不能開燈?我看不見?!彼÷晢?。 “先別,扶我去沙發?!?/br> 季辭掙扎著起身,腳步踉蹌,半個人都倚在程音身上,引著她往客廳去。 這見鬼的總統套房,兩三百平米的面積,客廳大到令人發指,程音扶著季辭一步步往前挪,很擔心他會中道崩殂。 好在艱難地挪到了。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響,男人重重倒在了沙發上。 程音趔趄著被他帶倒,伏在他guntang的胸口,聽到他說一句:“冰?!?/br> 起初她沒聽明白,以為季辭說的是“病”,連問了幾句,他卻不再應答。 程音只覺得掌心下面一片潮濕熱燙,那顆心臟仿佛在一片熔漿中極速搏動,這可怕的過熱感讓她猛* 醒。 冰,他需要馬上降溫,得去找些冰來! 程音手腳并用,摸索著去開了茶幾上的燈。 季辭歪在沙發上,雙目緊閉,鼻息沉沉,整個人似剛從熱水中撈起,呈現一種煮沸的蝦粉色。 她探手試了試他的脈搏,雖快但還算平穩,略微放下了心,飛快地跑向了冰箱。 房間里的冰塊供應充足,冰桶也是現成,她倒了兩個滿桶,又去浴室拿來幾條打濕的浴巾,打算給季辭物理降熱。 這么高的體溫,可別把腦子給燒壞了。 程音用毛巾裹住冰塊,壓在季辭的額頭,又解開他的襯衫,將濕毛巾墊在他的胸口。 家有六歲兒童,難免偶爾發生頭疼腦熱,程音對于處理高燒很有經驗。 物理退熱主要擦拭脖子、手腳心、肘部、腋下、雙腿腘窩和腹股溝。若是鹿雪,她三下五除二就能從頭到腳擦幾個來回。 但是給季辭…… 只上半身降溫,應該也有效果的吧? 程音解開了季辭的襯衣,他的胸膛比臉色還要更紅,她甚至感覺到毛巾里的冰塊在快速融化。 冰敷了十分鐘,終于他的心率開始放緩。等到整桶冰消耗殆盡,觸手的體溫總算不再那么異常。 程音松了口氣。 她用手背擦掉額前的汗珠,將毛巾丟回冰桶,忽然膝蓋一滑,擦過他肌rou緊實的腰側。 這才意識到,她正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跪伏在季辭身上。 沙發既窄又矮,方才程音斜坐在邊緣,側腰實在酸痛,不得已將一只腳跨上了沙發,否則手下都沒有著力點。 此刻這個形態,多少是有些難以直視了。 程音慌慌張張,當即要從季辭身上起來,誰知跪坐太久,小腿血液不暢,壓得又麻又疼,又重新跌了回去。 她手掌抵住他的胸膛,齜牙咧嘴緩了半天,強忍著沒發出聲音。 萬幸剛那一下沒有將他弄醒。 腳還麻著,程音的手不敢亂動,眼睛也不敢亂瞄。 茶幾上一盞光暈柔和的復古臺燈,像水彩畫家的鋪色筆,輕輕點亮了季辭側臉,在額角、鼻梁與唇珠留下金色高光,讓這一幕夢幻得如同游戲cg。 嗯,還是18 的那種。 她將視線稍微下移,又瞬間上移,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心態倒還算穩:沒關系,別亂看,手腳放輕點,他不會知道的。 她邊默念邊輕輕地倒抽著氣,腿好麻,千萬只螞蟻在咬,難受得完全使不上勁。 實在別無他法,只能將視線鎖定在季辭的臉上,又發現臉也不行,眼睫、鼻尖、嘴唇……目光放在哪兒都不對勁。 閉上眼,更奇怪了。復又睜開,慌亂片刻,最終視線的落點,選在了他眼角的那道傷痕。 離這么近看,仿佛白璧微裂,鑲了一痕紅玉。 他沒騙她。 這么深的傷口,當初他遭遇的那場車禍,必然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