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市政府不等人,你跟梁秘書對接好?!?/br> “對接過了?!?/br> 對接好幾遍了,程音連忙補充了幾個細節,表示自己要到了聯系人的座機和手機,交通也安排了兩種路線,保證不會出岔子。 一來一回,簡短幾個對話,高光迅速從姜曉茹身上移開。 但她并不氣惱被搶風頭,反而說起了漂亮話:“我這學妹真的能干,自從她來,整個部門工作壓力都減輕不少?!?/br> “你們一個學校的?” “對啊?!?/br> 姜曉茹立馬介紹了程音在校時的光輝履歷,末了還笑著來了一句:“我們前后只差三屆,可能還在學校里遇到過呢?!?/br> 有對數字敏感的人,立刻發現了端倪:“只差三屆?你都入司多少年了,小程不是應屆生嗎?” “我也不知道啊,”姜曉茹笑著看向程音,眼波微微一動,“對了,你和嘉棋是同一屆吧?而且同一個專業?” 對數字敏感的,不止有一個人。 季辭和陳嘉棋幾乎同時抬起了眼,不過陳嘉棋是緊張地看了一眼程音,而季辭目光如霜刀利刃,筆直投向了陳嘉棋。 可惜小陳不是小程,沒有那么多臨場應變的急智,他忽然被cue,張著嘴,漲紅臉,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她……她遇到點事……休學了一段時間……”他最終磕巴道。 “哦,是病了嗎?”姜曉茹明知故問。 “我……我不太清楚……”陳嘉棋恨不得當場尿遁。 最終還是程音拯救了他:“我上學的時候,生了個孩子,休了幾年產假?!?/br> 她面帶微笑,波瀾不驚,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沒什么好隱瞞的,估計在座的也有不少聽過了關于她的流言,對待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坦然。 人類最喜歡神秘、遮遮掩掩、欲說還休。真攤開讓觀看,一目了然,反而沒了咀嚼的興趣。 “跟前男友生的,沒結婚,他去非洲援建了,我現在一個人帶孩子?!?/br> 這段話里,只有一句是她瞎編的,不編不行,總得說出個孩她爸的來龍去脈。 而且,她也不算純純瞎編,多少也基于一部分的事實。 她依稀還記得那晚那個人,身材健碩,膚色黝黑,頭皮剃得發青,還留有一道新鮮縫合的傷口,看起來像是軍人、礦工,或是其他相關的戶外工作者。 去了非洲,信號不好,聯系不上,可能在當地戰亂中犧牲了……完美。 程音一言激起千層浪,在座人人浮現出詭異面色。 但她的策略還是正確,真把事情說開了,反而沒什么大不了,都什么年代了。 眾人當著面,最多說一句“不容易”“多大了”“男孩女孩”之類。 話題就此終結。 至于背后怎么想,怎么傳,怎么編排,隨他們去吧。真有吃飽了閑得慌的,她也管不住旁人的嘴。 陳嘉棋滿懷歉意,找了個時機,將程音拉到角落里道歉。 此時酒過數巡,眾人喝得有些上頭,已不能安坐原地,各人要么捉對,要么成堆,散落在包間四處。 杭州的私房菜館,多采取古建筑形制,庭中芭蕉重重,掩映樓臺,很適合說些私房話。 陳嘉棋聲如蚊蟻,心懷愧疚:“剛才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怎么替你遮掩……” 程音全無所謂:“又不是殺人放火,沒有遮掩的必要?!?/br> “所以……那人去了非洲?” “嗯?!?/br> “你們還聯系嗎?” “失聯了?!?/br> “???那鹿雪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程音轉過臉,月光透過芭蕉葉影,清清涼涼,如同她的神情。 “她一直沒上戶口,九月就要上小學,你要怎么辦?” 哦,這個問題,她常年的心病,單親mama給上戶口,比上景山吊死都難。雖然法律上并沒有太多障礙,但實際cao作起來,回回都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你踢給我,我踢給他,一個破不了的閉環。 程音伸手,逮住一片晃動芭蕉葉:“出去找個爹唄?!?/br> “……上哪找……?” 她一一數過芭蕉葉的碎裂的邊緣:“被父母逼婚的大齡男青年,需要掩飾身份的深柜,想找續弦的老頭……總能找到需求契合的人?!?/br> 陳嘉棋鼓了鼓勇氣,臉已經紅了:“你就不想……正常找個人……戀愛結婚……?” 程音差點笑了。室外昏暗,她看不清陳嘉棋的臉,只當他拿她逗樂,便逗回去:“跟誰啊,跟你嗎?” 半天沒有回應。 黑暗中,陳嘉棋的臉越來越紅,他想回答是,再沒有更好的機會了,話都已經鋪墊到了他的嘴邊。 忽然,陽臺門被人推開,梁冰探出倆半個腦袋:“你倆在這兒躲酒呢?快回來唱歌!” 這家飯店風格老派,娛樂社死也很古早,包廂里居然設有卡拉ok,歌單不新,滿滿懷舊味。 程音幾人回了屋,正遇見姜曉茹抱著話筒往季辭身邊湊,音響在播《廣島之戀》的前奏。 “季總,我有一個小小心愿,想被全集團的女同事羨慕一下,留張跟您合唱的合影?!彼埖脑捳f得輕松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