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季辭晚歸,梁冰再犯困都不敢睡,生怕錯過了老板的什么指令。 果不其然,季總在回來的路上發來一條信息,讓他去尋“舌頭咬破了要用什么藥”。 梁冰瞳孔地震,心中既喜且悲:季總還真不拿他當外人。 可是這種事,他一個可悲單身狗能有什么經驗??? 憤懣歸憤懣,藥他還是找來了一大兜。優秀秘書就是這樣,不管老板提出什么無理要求,都能不動聲色予以執行。 在門口接了他倆下車,梁冰繼續不動聲色,將大藥房的塑料袋往程音手里一塞。 話不多說,你倆干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我正人君子,非禮勿視,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梁冰正直地想。 程音完全莫名其妙:“這什么?” 梁冰側目:“藥?!?/br> 明知故問么不是,您說話都有點大舌頭了……他家季總還真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這才第一次約會吧! 季辭并不知道梁冰激烈的心理活動,彎腰接過了他手中的塑料袋。 院中一盞疝氣大燈,正對進門的車道,亮度如同舞臺追光。他走到燈下,溫和地召喚程音:“來?!?/br> 程音應言走到燈下,聽到他下一個指示:“抬頭?!?/br> 程音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機械地抬起了頭。不知是燈光太亮,還是這一系列指示過于難懂,她難得出現了智力水平的滑坡。 “舌頭?!奔巨o進一步示意。 這回程音沒有動,燈光照著她的側臉,有點暖,功率太大,仿佛要把臉上的絨汗毛燎著。 季辭略微俯身,很耐心的態度:“我看看,傷得是否嚴重?!?/br> 他的聲音溫柔淡定,很有迷惑人的力量,程音嘴張了一半,復又緊緊閉上,不慎再次碰到傷處,差點疼出了眼淚。 她大著舌頭連連擺手:“沒事,我沒事……” “要不要去醫院?” “真的沒事,涂點藥就行……” 程音拿了那袋藥,幾乎是落荒而逃。 燈光那么亮,照得一切纖毫畢現,她竟真的在他眼中看到了專注與疼惜。 真是見了鬼了。 這一晚,在睡夢中,程音重回到17歲那年,被人拋棄的那間小屋。 小屋是季辭臨時租的,因為她執意離家出走,背了個書包,帶了幾套換洗衣服,跑到大學宿舍樓去找他。 她手頭有幾萬塊的壓歲錢,夠租半年房子,但沒有人會跟未成年人簽訂租賃合同。 于是她在他宿舍樓前哭,走在路上也哭,坐在出租車里一直哭,哭到司機看季辭的眼神都滿是異樣。 他實在沒轍,自己掏錢租了間房,讓她暫時有個落腳地。 過了兩天,發現她飯也不吃,學也不上,他又不得不搬過來與她同住。 小小一居室,空間局促,程音睡臥室,季辭睡客廳。 他會接送她上下學,給她輔導功課,在做早飯的同時,準備她中午要帶去學校的便當,營養搭配均衡,比程敏華的廚藝只好不差。 那個冬天特別冷,霧霾又重,家家戶戶閉門不出。每天晚上她在餐桌上寫作業,抬頭就能看到季辭在廚房里的背影。 在人生最苦難的時刻,遇到今生最溫柔的對待,真不能怪她瘋狂淪陷。 那間小屋是她人生突然成為廢墟的時刻,唯一的避難所。 夜色深沉,程音半夢半醒,臉頰沾到冰涼的枕頭,翻身換了個方向繼續睡。 都過去了,她迷迷糊糊想。 很可惜,但也幸好——都過去了。 晨起,程音眼皮紅腫,從冰箱取一聽冰鎮可樂,揉了半天才覺得可以見人。 舌頭也腫痛,當時還不覺得,沒想到人類的精神這么脆弱,遇到童年陰影永遠潰不成軍。 這一咬,十天半月她都吃不好飯。 程音咝咝倒抽涼氣,往舌尖噴了點潰瘍噴霧,隨手拿起手機看消息。 今天大部隊要抵達杭州,她是總部的對接人,各路人馬的問詢此起彼伏,一早信息便已爆炸。 她逐條往下劃拉,邊看邊回復,忽然看見了季辭的頭像。 z:門外有止疼藥,一天不超過三次。 發送時間:6:05分。 打開房門,腳邊一個紙袋,程音彎腰拾起,說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從昨晚到現在,他對她的體貼,堪稱無微不至。 報恩?憐憫?懷舊?原因她弄不清,最安全的應對是不多想,不推測,不在意。 她在微信里刪刪改改,到底沒給季辭回信息。 還是工作吧,工作令人富有,工作使人愉快。 程音翻出了陳嘉棋的對話框。 “陳同學,你幾點到杭州?我有事想找你探討探討?!?/br> 第25章 后悔 陳嘉棋是臨時接到的出差通知, 原本他并不在本次赴杭州的團組當中。 通知他的人是梁冰。 梁冰比他還迷惑:陳嘉棋是總部的人力,和分公司沒有直接的業務關聯,中后臺一般也很少安排出差。 而且, 他老板是不是傻?他都已經很明顯地提示過了, 陳嘉棋跟他音姐是大學同學,平時關系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