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雖比不上柳亞斌獨占一排東廂房,但足以說明他今非昔比。 另一處公寓在東cbd著名的豪宅小區,離公司比較近,生活也更便利。 成年子侄,與長輩同住畢竟不方便,平常季辭和柳亞斌都不住在后海,只節假日回老宅吃頓飯。 季辭這套公寓本是傅晶的私產,買來一直空置至今。去年年尾,季辭帶領團隊做出響亮成績,傅晶喜出望外,將房子轉至季辭名下。 近半個億的房產,說送就送了,可見傅晶對季辭的看重,絕非嘴上說說而已。 小區優質,鄰居都是各界名流,唯一缺點是他與柳亞斌住在同一個單元。 雖說一梯一戶地庫直達,但極偶爾地,他們會在電梯中狹路相逢。一般是季辭加班到深夜,滿身疲憊,而柳總摟著個花容月貌小明星,滿身酒氣。 第三處住所在南城,是季辭早年曾住過的小區。 老北京有句俗語,東富西貴,南賤北貧,說的雖是上百年前的事兒,但風水人文的集聚,貌似一直影響至今。 出了南二環,繁華氣息驟減,如果此時打開北京市的熱力圖,可以看到越往南,城市的活力度降得越快,圖譜呈現出凝滯的藍紫色。 季辭那套自有房產,便坐落于這片藍紫色之中。 一個極普通的樓盤,年頭很久,物業廢弛,唯一值得稱道的是小區門口有個派出所,因此路不拾遺,治安不錯,院子里從來不丟自行車。 院內雜草叢生,路燈還壞了幾盞,季辭踩著石縫中不知名的野花,走到了破敗的單元樓門口。 他嫻熟地托起鐵門上的鎖扣,狀似鎖緊的單元門“吱呀”一聲開啟。 從程音家出來后,季辭沒有回cbd的公寓,而是一路打車來到了南城。 這條路季辭走得極熟,是回家的路。 單元的樓道間里,燈光倒是很亮,每隔一段時間季辭都會將照明換新。 他走到家門口,習慣性地拿鑰匙開信箱——忽然想到如今已沒那個必要,又將信箱鎖上,開門進了屋。 熟悉的氣息撲來,溫柔而陳舊,季辭沒有開燈,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穿過客廳拐進了書房。 一樓的人家,房間窗簾一般很少開啟,書房里掛著厚重的深青色絨簾,另外三面墻都被書架占滿,屋子中間擺放了一組老式沙發。 他點亮臺燈,將門鎖好,隨即走到書架前,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 露出的墻壁上,隱約可見九格密碼鎖,季辭將手指探入,按了一組密碼,打開了書架后的密室。 絕不會有人能想到,在這座老房子里,竟然還藏了這么一處秘地。 季辭也是買下這套房子之后,才發現次臥里別有洞天。 這個空間在戶型圖中沒有顯示,可能原本物業打算用作設備間,被前一個業主私下打通,偷偷當作儲藏間使用。 買來時里面堆滿了裝修垃圾,季辭親力親為,將之清理干凈,慢慢改造成了一間密室。 不過是個方寸之地。 水泥地面,一桌一椅,就舒適度而言,跟單人監獄也差不多。 卻足以容納他最重要的一切。 電腦無聲啟動,季辭扣上一幅類似vr游戲眼鏡的頭戴式裝備,將座椅調成平置。 室內燈光全滅,只剩下黑底白字的顯示器上跑動的數據,以及屏幕右* 下角一個打呼嚕的粉紅小海豚,暖光飄移閃爍,讓這間小小的密室,有種攝影暗房的氛圍。 設備的內部,幽藍的微電流按照設定的頻率,脈沖式地開閉,與此同時,季辭的肢體也隨之無意識地上下起伏。 全程他皺著眉,薄唇始終緊抿。 摘下設備時,季辭顯然已極度疲憊,身上的那件襯衣幾乎已經被汗浸透,但他還是仔細進行了最后的數據校驗,整理之后存檔,寫下了當日的日期。 又檢查了一遍,他關閉了記錄分析軟件,起身去換了一件備用的干凈襯衣。 此時,屏幕右下角的小海豚忽然驚醒,對著屏幕吹出一串粉紅泡泡。 “親愛的用戶,口口向您問好,這是我們相遇的第2777天,今天您心情愉快嗎?” 季辭瞇了瞇眼。 這是當初安裝數據分析軟件時,附贈的聊天ai機器人。 當年阿爾法狗大勝李世石,人工智能的概念一度被熱炒,幾乎所有科技企業都在推競品,其實大多都是解決某個特定問題的狹窄算法,遠不能達到通用人工智能的程度。 當時發布的聊天機器人,回答問題經常驢頭不對馬嘴。季辭當然不可能找它聊天,但也一直留著沒刪,權當計日器來使用。 像關在黑牢里的人,每天摸索著在墻壁上畫一筆“正”字,期待重見天日的時刻。 最近這個軟件發布了新版本,貌似聊天ai也更換了大模型。 小海豚吹著粉紅泡泡,在屏幕翻著肚皮游動,眼睛閃閃發亮:“親愛的朋友,想聊會兒天嗎?” 通常這個時候,季辭會直接選擇關閉程序,不過今天,他與這只興高采烈的小海豚對視了片刻,居然鬼使神差道:“好?!?/br> 小海豚激動了,連翻幾個跟頭,隔著屏幕送給季辭一個熱吻:“想跟口口聊什么呢?我很會口哦~” 季辭:…… 這種將屏蔽詞用“口”來替代的做法,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興起,普遍應用于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