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一更)
姜小梨的抽屜里有一大盒草莓糖,每次遇到備課不順利,她喜歡吃糖解壓。 剛剝開第三顆,大辦公室走進來三個女老師,她們全是大班的老師,從事幼兒教育行業多年,經驗豐富,協助小梨處理過很多工作上的麻煩事。 “小梨,今天上課怎么沒見到你?” 一個矮個的短發女人在她對面的辦公桌前坐下,她姓王,是大(一)班的主班老師。 小梨放下手里的筆,簡要說明,“我來的路上撞車了?!?/br> 王老師微愣,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車毀了?!?/br> “車乃身外之物,命比什么都重要?!?/br> 小梨認可的點頭,又同她閑聊幾句,繼續沉迷備課。 今天是周六,大辦公室內只有她們幾人,另外三個老師湊在一起八卦,聊天內容很快引起小梨的注意,因為她們討論的正是賀洵本人。 淺栗色長發的年輕女老師說:“剛才我去園長辦公室匯報工作,門口撞見一個長得特好看的男人,他手上那塊表有名堂,我之前在名表店里見過,少說得7位數?!?/br> “年輕男人?”另一個戴眼鏡的女老師疑惑道:“羅園長離婚好幾年了,沒聽說過她有新戀情啊?!?/br> “她兒子還在園里讀書,可能暫時保持地下情?!蓖趵蠋熋蛄艘豢诓?,做總結發言,“再強悍的女人也有柔軟的一面,渴望新的愛情不奇怪?!?/br> 姜小梨的思緒完全被她們打亂,剝開第四顆糖往嘴里塞,王老師忽然遞話給她,“小梨,你和羅園長關系最好,你有沒有收到什么風?” “我們很少聊私事?!毙±嫫届o地回。 “那你之前有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嗎?”年輕女老師不死心地追問:“臉長得特精致,皮膚很白,身上全是奢侈品?!?/br> “我沒...” “——姜小梨?!?/br> 話還沒說完,清亮的男聲從后門傳來,整個辦公室里都在回蕩。 其余三雙眼睛統一看向姜小梨,年輕女老師小聲同其他人報信,“是他,就是他?!?/br> 小梨臉頰漲紅,此刻只想化身隱形人鉆地縫逃跑,她保持這個姿勢僵硬幾秒,不動也不說話。 賀洵大搖大擺地闖進辦公室,拉了一把椅子反身坐下,雙腿跨在椅子兩側,兩手重迭撐著椅背,下頜墊著手臂,開口就是土匪腔調,“喂,你聾了啊,干嘛不理我?” 她不用看也知道對面三張臉是多么豐富多彩,她清清嗓子,壓低聲音問:“你有什么事嗎?” 賀洵瞄了一眼她的備課本,眉頭輕蹙,“你還有多久弄完?” “很久?!?/br> “很久是多久?” 小梨不想和他過多糾纏,壓著氣音開口:“你先回去吧?!?/br> 他不喜歡她總是想方設法地推開他,一聽又要趕他走,耐心盡失的賀公子冷著臉起身,一手拽過桌上的小包,另一手緊緊圈住手腕把她強行拖走。 辦公室內的三人面面相覷,沒人看懂剛才這出戲碼。 是富家公子哥強搶灰姑娘?還是富婆的小白臉sao擾清純小花? * 雖然肌rou男承諾會配一輛新的小黃車,但沒有代步車的這段日子小梨只能搭公交出行。 賀洵常年泡在錦衣玉食的甜湯里,早已不知公交地鐵為何物,大多時間都是豪車出行,再不濟也是打車。 他原本攔了一輛計程車,轉身找人時,小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公交車,趕在關門的前一秒,賀洵成功竄上后門,找到靠窗坐的女人正要興師問罪,前排司機扯著破鑼嗓子大喊:“后門上來的乘客請自覺投幣?!?/br> 賀洵下意識看她,小梨側頭看向窗外,裝作與他不熟。 他臉皮雖厚,但被滿車廂的人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不大舒服,耐著性子向小梨求助。 “借我兩塊錢?” “我沒零錢?!?/br> “那你怎么買的車票?” “公交卡?!?/br> “借我用一下?!?/br> “我不借?!?/br> “你...” 前方的司機高聲催促:“后面那個高高瘦瘦的帥哥,請你自覺投幣?!?/br> 賀公子憤憤地盯著見死不救的女人,倏然起身走到前門,他平時沒有帶現金的習慣,今天卻很意外地從褲口袋找出幾張百元大鈔,想也沒想直接塞進投幣箱。 他轉身便要走,樸實的司機大叔叫住他,“小伙子,你投太多了?!?/br> 賀洵咧開微腫的性感紅唇,“剩下的錢全給您買喉糖用?!?/br> “我這人從不徇私,該是多少就是多少?!贝笫逡荒樀膭傉话?,“目測你投了五百塊錢,需找零498元,從現在開始,上來投幣的乘客你就負責收錢,等到了終點站我再補給你?!?/br> 賀洵嘴角隱隱抽搐,“真不用了?!?/br> “那可不行,你這不是誘惑我犯錯誤吧?!?/br> 這時,公交車剛好到中央公園站,烏泱泱地上來一大群外地游客,有些人沒有公交卡只能投幣,大叔提前攔截,收了幾十塊硬塞進賀洵手里,表情嚴肅地說:“你就站在這里,上來一個收一個?!?/br> 賀洵低頭看著有零有整的紙幣,只覺得腦子天旋地轉,轉頭再看后座的姜小梨,她趁亂從后門逃跑,等他追上去時,后門已經關閉,隔著玻璃門看著姜小梨笑嘻嘻地沖他招手。 站與站中間不能停車,好不容易等到下一站,賀洵順利擺脫煩人的司機大叔逃出車廂,拿著剛收的錢打車回到公園門口。 時間臨近中午,空氣里捎著幾分潮濕的悶熱感,刺目的陽光直射大地,照得他頭暈腦熱。 環顧四周,公園門口全是人,姜小梨不見蹤影。 他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自嘲地笑了笑,三十歲生日的第一天遭人拋棄,失落又心酸。 正郁悶之際,視線范圍內倏然出現一雙白色帆布鞋。 微風捎來一股熟悉的香氣,他緩緩抬頭,只見小梨舉著兩個香草甜筒站在他跟前。 “給你?!?/br> 她把其中一個塞進他手里,輕聲催促,“再不吃要融化了?!?/br> 賀洵盯著她的臉傻笑兩聲,忽然明白被人拿捏是一種什么感覺。 先給一巴掌,再塞一顆糖。 她真的很懂怎么治他。 治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