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這是什么？”

    劉思思每天搜刮家里的零碎，這天發現了爸爸的一個工作本子，上面有一段長長的文字，長得她頭暈腦脹。

    最赤裸的不是脫光衣服，而是我在你面前流下眼淚的一瞬間。暴露脆弱、袒露真情才是一段真正親密關系的開始。眾生靈中，唯你有權看到我的脆弱。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刺向我的尖刀，我愿意為你流血。我是這個世界上看見你的陰暗，仍然愿意完全接住你的人。我愿意。

    王恩澤很少看劉玉成手寫的字體，與高中時的試卷不同，現在的他學會了速記速寫，但是這段文字，他寫得極其端正，像是在心里默念過太多次，以至于寫下來的時候，無法潦草。

    每一個字都擊中王恩澤的心，她的心臟狂跳不止，在回憶他遞過來的刀，她藏到哪里去了；又想起他流淚的眼睛，那樣令她心痛……

    也許是時候了。

    她又隨便翻了兩下，應該是一本工作手記，上面有不少看不懂的片段，看起來都跟案件有關。她合上?！班?，可能是摘抄吧，你平時也要多看書，多摘抄?！?/br>
    劉思思鄙視：“這么咯噔的文字，我才不摘抄?！?/br>
    小朋友懂什么，沒經歷過的人不準點評！王恩澤想打女兒的屁股一下。

    晚上，出差回來的劉玉成發現王恩澤還沒睡，在看一個黑皮本子，覺得眼熟，拿起來，發現她正在看某一頁內容。

    他面紅耳赤，立馬將它拿到外面去，用保險柜鎖起來。

    王恩澤追出來，立在他背后：“白費功夫，我都背下來了?！?/br>
    劉玉成還在cao作密碼，隨口說：“是嗎，背來聽聽?！?/br>
    “最赤裸的不是脫光衣服，而是我在你面前流下眼淚的一瞬間?！?/br>
    王恩澤還想往下，劉玉成就彈起來，捂了她的嘴，將她拖回房間。

    這些文字，自己寫的時候心潮澎湃，但是現在赤裸裸地鉆入自己的耳朵，多少有點羞恥。

    “你怎么亂翻我的工作筆記？”劉玉成惱羞成怒。

    王恩澤說：“是你女兒翻出來的，她還翻到那一頁，問我是什么。爸爸，你說，那是什么？”她故意趴在他耳朵邊，朝他吹了一口氣。

    他耳朵都紅起來了。這內容竟然還被女兒欣賞過，羞恥度飛速上升。

    “那你怎么說？”

    “我說……”王恩澤故意拖慢語速，“我也不知道?！?/br>
    她怎么能夠不知道呢？那是他準備的求婚詞，正式的、正兒八經的、為她準備了盛大場面的、要在眾人前說明的。

    為了避免她說不愿意，他先給自己搶詞了，說自己愿意，她只需要說一聲我也愿意，就可以了！

    劉玉成把她推倒，覺得玫瑰香味撲面而來，她似乎噴了香水，這簡直是太迷人了。他忍不住用力嗅聞。

    其實不是香水，王恩澤買了一盆玫瑰盆栽，就放在陽臺上。黑夜靜謐，玫瑰怒放，香味怡人，非常好聞。

    她指給他看：“我給你買的，喜歡嗎？”

    劉玉成回頭，是一盆藤本月季和玫瑰雙拼，造出近叁米的樹型，淡紫色和粉色相交錯，華麗優雅。

    他從沒收到過如此巨型的花，足以秒殺任何追求者。

    兩人正在你儂我儂的，劉思思突然殺了進來?！癿ama，我做噩夢了，你能來陪我睡覺嗎？”

    她完全無視父母的衣衫不整，閃現到他們中間去。

    王恩澤拉好睡衣，牽著她離開床?！昂?，回去你的房間?！?/br>
    劉玉成拉著王恩澤，不讓走?！澳氵@么大了，怎么還不會自己睡？”他對女兒說。

    劉思思撲進王恩澤懷里?！翱墒俏易鲐瑝袅?，我夢到被壞人追了一路，閉上眼睛就覺得害怕?！?/br>
    他把女兒提溜出來?！澳阃洶职质歉墒裁吹牧?？家里哪里可能進來壞人，回去你的房間?！?/br>
    劉思思掙脫爸爸的手，又黏回去?！拔液镁脹]跟mama一起睡了?！?/br>
    他也是好不好！

    劉玉成眼睜睜看著王恩澤被女兒帶走，只能獨自看玫瑰。

    大概半小時，王恩澤終于回來。

    “她終于肯睡了?！蓖醵鳚刹唤@，女兒真是劉玉成的翻版，極其黏人，她沒一日安寧，女兒到底什么時候真正長大，松一松她的臂膀。

    劉玉成快要睡著了，沒想到她還知道回來?！班藕??！?/br>
    王恩澤哄完小的，又來哄大的?！俺霾钚量喟?？”

    劉玉成閉著眼睛回：“嗯，還好吧。只是好像上頭有意把我往北京調……讓我好好考慮……”

    “那你怎么想？”

    說實話，能夠往上爬，他當然非常想，偏安一隅從來不是他的追求。只是不知道王恩澤是什么想法，她不是守候家庭的女人，做不到隨他調動。那么，又是長久的分離，他已經是沒證的人，未來人也摸不到……這就是他的顧慮。

    劉玉成睜開眼，隨著年齡增長，他的眼窩更深邃，一片鴉色，平添威嚴感?！拔也幌敫惴珠_?！?/br>
    他一臉的野心勃勃，王恩澤怎么會看不出來。

    其實現在飛一趟很簡單，而且她的工作不必固定地點，只是劉思思讀書，還是不要頻繁轉學的好。

    她看了一眼陽臺上的巨型玫瑰，其實今晚她打算向劉玉成求婚，結果被女兒打斷，現在還得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她假咳兩下?！靶∮??！?/br>
    看她似乎有正經話，劉玉成莫名緊張了一下。

    “我們正式領結婚證吧，這樣你往北京調動的時候，檔案可以正式寫已婚，不怕別人給你介紹老婆了。我聽說北京的官可厲害了，萬一你抵抗不住怎么辦……”

    不等她說完，劉玉成已經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恩澤，我是在做夢嗎？”

    她笑：“要不我打你一巴掌？”

    劉玉成還是不敢相信，王恩澤小小打了一個哈欠：“睡吧，明天早點去民政局?！?/br>
    他撲進她懷里，被她揉了揉頭頂，她小聲說：“太晚了，今晚別做了?！?/br>
    “我就是想抱抱你?！?/br>
    后來劉思思半夜醒了，摸了摸床鋪，當然空空如也，預感中溫暖、柔軟的rufang沒在她的手邊。

    她已經是成熟的小學生，不用喝mama的奶水，但是摸著mama的rufang，讓她非常安心。

    “什么嘛！”她略有抱怨。

    mama雖然聲稱最愛她，但是顯而易見，她最愛的根本是爸爸。她又不傻，剛才爸爸嫌棄她，不想放mama跟她一起睡覺。

    你看，只要爸爸有要求，mama就會向著他！

    劉思思踢了一下床鋪，十分不滿，但是困意來襲，她很快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