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據他今天上午查的資料顯示,南山殯儀館一共占地七百三十二畝,主要構成有業務大廳,火化樓,追悼廳等,基礎設施較為完全,但是食堂卻是建在園區外面的。 許凜工作的那棟樓鄰著南門,隔著一條馬路就是南山殯儀館的食堂,再過來一些就是商業街。 根據陳淇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假如許凜從南門過馬路到食堂,他正好能將全程看清楚。 只點一杯咖啡就干巴巴地坐在這個位置一上午也不太好。 陳淇前前后后點了三杯咖啡,喝到最后都快要吐出來了才終于隔著玻璃窗看見了馬路對面許凜。 和許凜一起出來的還有幾個同事,有男有女,看上去都有些上了年紀了。 因為需要短暫地離開辦公地點,許凜將防護服脫下來換了件深色大衣。因為比人臉識別的大屏高出了很多,所以刷臉的時候需要將腰微微躬下來。 陳淇注視著許凜穿越馬路,最終進入了食堂。刷門禁的時候似乎在和同事討論著什么,微微低下頭來,側目聽著,偶爾側轉頭回答一兩句。 等到許凜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食堂門口,陳淇終于收回視線,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角,感覺桌上的咖啡都變得更加美味了一些。 活了二十五年一直都是在被別人追,如今終于體驗到了作為一個追求者的視角,竟然還挺有趣的。 第二天陳淇打印了一沓有關于“冬日小島”的宣傳告示,沿著商業街,尤其是南山殯儀館的食堂附近貼了滿滿的一圈,幾乎是走兩步路就能看到一張的地步。 貼完后陳淇悠閑地回到了上次蹲點的那家咖啡館,安靜地看著掛鐘上的時針慢慢走過了十二點十五分。 許凜在和昨天相同的時間刷了門禁走出來,身邊還是昨天的那些同事。 只是這次許凜在穿過馬路后,平穩的步子在食堂門口貼著傳單的電線桿旁停了幾秒,眉心微微擰著,直到同事在前面有些疑惑地叫了他一聲,才收回視線繼續向前走。 陳淇心情愉悅地輕輕敲了敲杯沿,覺得已經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于是在當天晚上的飯點準時出現在了南山殯儀館的食堂大門口,“一不小心”就將傳單撒到了地上,只能蹲下身子一張一張去撿,背影看上去頗為吃力的樣子。 大部分的傳單已經在今天上午貼完了,下午一共就剩了二十張傳單。但陳淇卻蹲在地上艱難地撿了五分鐘都沒能撿完。 直到陳淇蜷在地上的身影逐漸被一個修長的黑影覆蓋,他才恍若回過神來地慢慢轉過頭,視線上仰著對上了許凜黑沉沉的眼睛。 “溫嶼?!?/br> 雖然是在叫著溫嶼的的名字,可許凜的語氣卻不帶什么起伏,微微蹙緊了眉,不太高興地問:“你為什么會在這兒?” 陳淇立馬撿起地上僅剩的那幾張傳單,看上去非?;倘粺o措地站起身,藍色的紙張被他彎曲的指節抓得有些皺了起來:“酒館的生意不太好,我就想著能不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宣傳,招攬一些客人?!?/br> 許凜垂眼看著陳淇:“這兒離你的酒館有三十多公里?!?/br> 陳淇的臉似乎微微有些變紅了:“……碰巧路過這個地方,覺得是緣分,就到這兒貼了?!?/br> 同事已經在不遠處等了一會兒,許凜似乎沒有再與陳淇交談的欲望,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了,繞開他繼續向前走,衣袖在忽然間被身后的陳淇抓住了。 陳淇小心翼翼地攥緊了許凜的衣袖一角,似乎是因為在地上蹲久了,額頭和鼻尖出了一點兒汗。小心翼翼地朝許凜看過來時,眼睛里像含著一汪琥珀色的水,連帶著他的請求變得軟綿綿了起來:“雖然提這樣的要求有些無理,但我想要一個你的聯系方式可以嗎?假如你們單位有聚餐的需要,可以聯系我,我能負責招待?!?/br> 在陳淇這樣的視線下,許凜嘴角繃成一條線,已經有些失去耐心地說:“溫嶼,你既然開得起一家酒館,應該也不至于窮到連前男友的錢都想賺走吧?” 陳淇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不斷思考著在這樣的情形下溫嶼將會怎么做,沒能得出結論,只能咬緊了下唇,仍是緊緊攥著許凜的衣袖。 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站在食堂門口的同事有些好奇地探著頭看過來。陳淇攥著許凜衣袖的手還是沒松開,頗有種許凜不給他號碼他就一輩子都保持著這個姿勢的架勢。 許凜無言地看著陳淇為了抓緊他都已經有些微微顫抖的手指,沉默了片刻說:“還是原來的那一個?!?/br> 陳淇沒聽懂:“嗯?” 許凜只能又重復了一遍:“電話號碼,還是原來的那個?!?/br> 聽到這兒,陳淇才終于得償所愿地松開了手,一邊搜尋著溫嶼的記憶,一邊注視著許凜的背影最終消失在食堂門口。 或許是因為這串號碼在溫嶼的記憶中過于深刻,幾乎在陳淇試圖搜尋的第一秒,那串數字就毫無預兆地在腦海里顯現出來。 七年了,竟然還沒改嗎? 陳淇將那串號碼存進通訊錄里,順手設成了緊急聯系人,在思考備注的時候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了一個冰塊的emoji。 陳淇將手里的那疊傳單遞給路過收廢品的老奶奶,騎著小電動呼喚系統:“siri,在嗎?幫我查一下積分?!?/br> 系統沒再白費功夫糾正陳淇這個莫名其妙的稱呼,程序如常地播報:“目前您的積分為5,距離上次查詢,新增數為1?!?/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