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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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嘟嘟嘟... 無人應答。 明夕瑀的心沉了下去。 仿佛整個人置身深海,陰暗處一只如影隨形的大手讓人逃無可逃,死死揪住心臟,一點一點往下拖去。 石城大學。秦姓教授。不治身亡。 她恍惚間想起那些黑白的過去——她六歲父母離世,僅剩的親人是年長的哥哥。因此記憶里,父母的形象,除了幼年時期屬于親生父母溫暖的雙手,和餐桌上細細的歡笑以外,都是秦父秦母。 秦自茵帶著她生命里的第一抹色彩出現的時候,也給了她從未真正體會過的、父愛如山,母愛似水。 她想起童年時那個成為她人生轉折點的噩夢。 那個夏天,當秦自茵推開那群意圖暴行的小混混,當她仰頭看見秦父堅毅地擋在她身前,讓她免受侵犯和侮辱時,那宛如蓋世英雄一般的背影和如山般清雋挺拔的脊梁,是她對于“父親”一詞,最清晰又最寶貴的印象。 再后來,在她第一次去秦自茵家里時,完整的“家”的印象慢慢清晰,秦父像稱呼親女兒一樣叫她“幺兒”,然后給她盛上一碗秦母剛熬好的雞湯,一家人坐暖烘烘的燈下,小的們吃完了飯寫作業,秦父秦母看書,偶爾用小小聲的音量聊幾句家常。 這個男人,這位父親,這名老師,幾十年如一日的溫文和善,卻又強大勇敢。 而現在,這位強大而勇敢的父親,同樣為了保護別的孩子...... 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明夕瑀將頭重重砸在窗玻璃上,結霜的玻璃霧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眼淚順著灼熱的眼眶淌落,有的落到窗戶上,留下一道道干涸的白痕。 過了不知多久,明夕瑀自喉間發出一聲哽咽。車里的空氣都是死寂的凝固,李夢和小助理焦急的詢問仿佛遙遠地不在身邊。 半晌,她咬緊了牙關,狠狠地低下頭,將眼淚連同情緒一起生生逼回去。 將拳抵在唇邊,明夕瑀的聲音還帶著顫,卻不容置疑:“之后一周的行程取消,訂最快的機票,回石城?!?/br> ——她知道,現在一定有一個人需要她。 即便是她不說,她也一定會出現在她身邊。 因為明夕瑀幾乎不忍心去想, ——連她都這么難過,那秦自茵現在,該有多疼。 -------------------- 作者有話要說: 不太虐的哈...... 第22章 不過當明夕瑀掛著通宵未睡的憔悴見到秦自茵的時候,對方平靜地可怕——除了腫的通紅的眼圈和蒼白如紙的面色。 秦自茵替她開門的時候剛剛送走上一位來感謝慰問的學生家長,見是明夕瑀,咬緊牙關鼻翼動了動,還是努力牽出一個不知所謂的笑,迎她進門。 明夕瑀望著秦自茵的背影低頭狠狠緩了好一陣,才緩緩進門,坐下之后秦自茵甚至還給她拿了瓶她最喜歡的橙子味氣泡水。 明夕瑀將瓶子捏在手里,“梁姨呢?” “房里呢,剛才有學生家長來過......現在累了,休息去了?!?/br> 秦自茵突然緊緊抿了下唇,紅著眼顫聲笑:“你怎么這時候跑來?跨年不是有好幾個活動嗎?” 明夕瑀看著她沒說話。 秦自茵兀自繼續道,“趕的紅眼航班是不是?要不要休息會兒,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怎么什么行李也沒帶呀,今晚睡我那邊好不好?明天還有幾個親戚要見......” 明夕瑀看了沙發旁,那里有擺放得齊齊整整的慰問品和錦旗。 她聽著秦自茵有些沙啞的嗓音絮絮叨叨,心臟疼得幾乎喘不過氣——她知道現在的秦自茵有多脆弱、多痛苦,她再也不想看見她故作堅強,堅強得令人想哭。 終于,明夕瑀抬頭打斷對方的喋喋不休。 她深吸一口氣,聲色喑啞地叫了聲: “秦自茵?!?/br> 坐在對面的人一下子頓住,低下頭一言不發。 “秦自茵?!?/br> “......jiejie” 明夕瑀又叫了一聲,帶上了千萬般說不上來的情緒,連帶著她自己的心都在發顫。 “嗯......” 面前的人突然把頭埋得更低,整個人縮著肩膀發抖,半晌,終于從嗓子里發出一聲忍耐到極致的哭噎。 隨后,像是沙漠里渴水掙扎的人一般,秦自茵喉嚨里都帶上血氣,斷斷續續擠出一陣帶著哭腔的哽咽。 委屈和絕望這樣的情緒,最怕有人心疼。 一有人心疼,再堅強的人也會突然覺得——忍不住了。 于是秦自茵終于爆發了。 在聽聞父親死訊的時候她沒有爆發,安撫昏厥的母親時沒有爆發,去警察局做口供時沒有爆發,甚至接待秦父救下的學生家長時,也沒有一點點遷怒或崩潰。 但今天明夕瑀來了,終于可以有一個懷抱,讓自己依靠著痛痛快快哭泣一回了。 明夕瑀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秦自茵的頭按進懷里。 她知道她的jiejie實在太懂事,太懂事。 意外降臨地那么殘忍又猝不及防,秦自茵卻甚至沒有時間崩潰——因為從得知意外的一刻起,從她見到身邊母親的顫抖和悲痛起,她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這個家的支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