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睡，”池淵走到林妄前邊，半步遠的距離，低頭看他，“當著我面睡?！?/br>
    林妄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想回頭看攝影機離多遠，池淵拿手背擋了他臉一下，叫他名字：“林妄，看著我?！?/br>
    “我”這個字說的有些重。

    林妄吸了口氣，頓了頓，無奈地抬頭：“嗯，看著了?！?/br>
    “躲我？”池淵說。

    林妄感覺他表現的還沒這么明顯，是該說池淵敏感，還是他哪沒繃住露餡兒了。

    都讓人堵著問了，林妄索性承認了：“算是吧?！?/br>
    不用池淵往下問，開了個頭林妄就繼續說了。

    拍拍池淵肩膀讓他往后退了一小步，手指攆著，想抽煙，“你就當我還在不好意思吧，都這個歲數了，還這么丟人現眼的?！?/br>
    “什么歲數，”池淵抓住他手腕，又松開，站原地沒動，“25？28？還是30？”

    林妄這個身體板上釘釘25歲，池淵這個問題就顯得尖銳了。林妄沒撒謊，也沒接茬，另起了話頭：“讓我緩兩天，馬上就緩完了?！?/br>
    “緩完了做，做完了躲，”池淵彎腰，臉一下湊近了，似笑非笑地說，“林妄，你和我藏貓貓呢?！?/br>
    今天要是不給個交代，池淵應該還會繼續“這事兒沒完”，反復無常的，讓林妄摸不清池淵下一秒會垂著眼喊他哥，還是按著他讓他別動。

    看不清一個人的時候林妄會忌憚、敬而遠之。但這個人要是換成池淵，林妄還挺……愿意看的。

    之前一直避著，是他習慣自己處理自己消化，連帶著些說不清的感情和現實原因?，F在都讓池淵看出來了，林妄也干脆地攤開了說。

    “藏什么貓貓，不天天在你跟前兒呢，”林妄手插在兜里，看著挺放松的一個姿勢，有點兒開玩笑的意思，“眼睛都在你身上，挪不開都?！?/br>
    池淵靠得更近了，林妄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聽他說：“那你別偷著看。別墅就我們兩個，你說你躲誰呢?！?/br>
    林妄上半身往后仰了仰：“注意影響，錄著呢?！?/br>
    池淵看了他一會兒，站直了。

    林妄又摸了下兜，看見不遠處有兩把椅子，邊往那邊走邊說：“什么關系能懟著你臉看，不禮貌?！?/br>
    攝影機從他們說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離得很遠了，錄不到聲音的距離。

    池淵跟在林妄身后，坐下的時候膝蓋抵著林妄的腿，胳膊放在他的椅子扶手上，上半身往那邊傾。他盯著林妄的眼睛，維持在一個過于親昵的距離，嘴唇幾乎要碰到林妄的下巴，很慢很輕地說：“里里外外都碰過的關系，算么？”

    “靠……”林妄偏頭笑了出來，肩膀抖著，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人心險惡，你這個小孩兒，別勾我?！?/br>
    池淵垂著睫毛，用鼻尖蹭了下林妄下巴，聲音還是很輕，沙沙地燎著耳朵：“小你幾歲啊，叫我小孩兒?！?/br>
    林妄笑容一頓，看著池淵，眼底的情緒暗了暗，變得有些沉默。過了好長時間，唇角才抿出一點很淺的笑意。

    “六歲?！彼吐曊f。

    第22章

    這句話說完，挺長時間兩個人都沉默著。

    周圍安靜的只有海浪浮沉的聲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說出來的話林妄很少后悔。他吸了口氣，往后靠在椅子上，手指敲了敲扶手，自言自語似的說：“想抽煙了?！?/br>
    池淵忽然伸手抓了林妄肩膀一下，讓他別靠的那么遠，“躲什么?！?/br>
    “我就靠一下，哪躲了，”林妄讓他說樂了，往池淵那邊靠了靠，“行，不躲了?！?/br>
    池淵摸了下兜，掏出一根棒棒糖，往林妄手里扔：“煙癮犯了吃糖，我聞不了煙味兒?！?/br>
    林妄邊剝糖紙邊說：“三十了，還吃……草莓味兒棒棒糖??？”

    池淵挑了下眉，不講理地說：“八十也不許抽煙，饞煙只能吃糖，不吃給我?！?/br>
    林妄直接放嘴里了，模糊地說：“晚了?！?/br>
    設想的最糟的結果沒出現，林妄咬了咬糖棍兒，看著遠處的攝影機，喊了一聲池淵。

    池淵就挨著他，一直很近，聞言“嗯”了聲。

    “沒什么要問的嗎？”林妄神色平和，語氣還有幾分舒緩氣氛的輕松笑意，“還是你覺得我精神失常了，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

    不知道戳哪根神經了，池淵垂著頭忽然開始笑，聲音很低，笑得眼淚都有點出來了，才抹了下眼角看林妄，啞聲說：“你是精神病里最正常的那個?！?/br>
    “什么跟什么?！绷滞哺α?。

    池淵臉上的笑卻沒了，嗓音淡了點：“你什么時候來的?！?/br>
    林妄：“那天晚上，你從浴室出來的前一分鐘?！?/br>
    不等池淵說什么，林妄摸了把頭發，想想都好笑：“給我嚇完了，上一秒腦袋磕稀碎，下一秒啪就站你床邊兒了?！?/br>
    “也沒那么害怕，”池淵說，“沒耽誤睡我?！?/br>
    池淵說話總這么讓林妄沒法兒接，他捏了捏糖紙，點頭：“你要這么說，也沒毛病，誰讓你好看啊?！?/br>
    池淵拿走了林妄手里的糖紙，默認了他的夸獎，“說說吧?！?/br>
    “什么？”林妄問。

    “你以前?！背販Y說。

    以前，也就上個月的事兒，現在說起來都用上“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