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還要誅心是吧？

    他就是個投資人，連劇組成員都不算，上臺來也是打醬油的，怎么剛說沒兩句就直接發言了？

    都不說準沒準備發言稿這種東西了，他甚至連發言都沒準備好。

    但話筒已經遞到手上，鄢錦玉已經走到身邊隨時準備翻譯，楊若謙高低是個體面人，總不可能完全一言不發。

    楊若謙輕輕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首先感謝劇組，感謝評委會……”

    “大家好像很好奇我當時是以什么心態去投資這部電影的，其實這里面存在一個很大很大的誤會，也是現在不少人對我本人的一個誤會?！?/br>
    “很多人認為我對自己很自信，對市場把握十分精確，其實并不是這樣的?！?/br>
    楊若謙深吸一口氣，決定趁這次站在國際大獎舞臺的機會，好好闡述一下自己的真實情況。

    誤解一旦開始，不去解開就會越來越深。

    正好，三大國際電影節的影響力很強，自己這番話說出去也能傳到更多人的耳朵里。

    “我不是不相信市場的反饋，相反，我本人其實非常相信市場。作為一個創作者，就應該避免出現類似‘這屆觀眾’不行的傲慢想法?！?/br>
    “但有時候，迎合市場與創作出自己想要的作品確實是存在某種意義上的沖突的?！?/br>
    “當時我只想按我自己的想法，制作出一部符合我個人價值觀的電影，至于它的商業性，其實我并未做考慮?！?/br>
    “在公司里熟悉我的員工其實都知道，在做決策的時候，我更偏向于那些比較冒險，比較新穎，當今市場上沒怎么出現過的東西?！?/br>
    “打個比方，如果有兩個項目擺在我面前，一個可以確保我賺到一千萬，另一個則完全籠罩在一團迷霧里，可能賺一千萬，可能只賺十萬，甚至可能倒虧一千萬……那我的選擇一定是后者?！?/br>
    “其實有很多項目，很多企業，很多明星的合作邀約被我拒絕過……我在這里想說一句，被我拒絕不是因為太差，而是我個人更喜歡把有限的資源放在一些前人還未涉足過的領域里?！?/br>
    “說實話，我本人也完全沒有預料到《黑袍檢查隊》會有這么好的票房成績以及這么好的口碑……”

    “《黑袍檢查隊》就是這樣思想下的一種實驗性產物，也請大家不要過度神話我為這部電影帶來的影響，劇組和演員的功勞才是最大的?！?/br>
    “同時，我也歡迎任何有奇思妙想的人和巋光集團聯系，我在這里做出保證，絕對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有趣的創意！”

    把憋在心里的話一次性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一下子說出去，楊若謙頓時感覺自己心情都舒暢了。

    現在集團做的那么大，動不動就出一個爆款，把好多歪瓜裂棗都給嚇得自動繞路。

    要換在平時，就算楊若謙主動發帖子發動態澄清，絕大多數人估計也就把這些話當做集團老板的謙虛和凡爾賽，不會有人當真。

    但現在，既然能在國際大舞臺發表這番言論，就一定能被很多人看見！

    不但能勸退實力派，還可以把已經離心離德的牛鬼蛇神們都哄回來。

    別人發表獲獎感言，楊若謙就發表獲獎敢言！

    正如楊若謙所料，在聽完他這一番驚爆的發言后，臺下和主持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楊若謙臉上即將露出笑容的時候，臺下突然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甚至連背后的主席臺上，都有好幾個評委站起來鼓掌。

    甚至其中還有人激動的滿臉漲紅。

    楊若謙又懵了。

    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一個個突然就打了雞血？

    “楊若謙先生，我們全體評委會都非常感謝您的這番發言，非常感謝?！痹u委團的主席從椅子上站起來，“您是真正純粹的創作者，您的精神會被在場的所有人永遠記??！”

    看著楊若謙一臉茫然的樣子，翻譯鄢錦玉也放下了話筒，小聲笑道：“楊總，電影節都是非盈利性質的活動，電影評選獲獎也不是完全看票房，您這番話對他們來說可是一種莫大的認可和鼓舞?！?/br>
    “特別是《黑袍檢查隊》票房明明很高，但您卻沒有提及一次……”

    “所以他們才這么激動?！?/br>
    楊若謙：“……”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不提及票房原因只是因為他不想揭自己的傷疤？

    其他的東西都是評委自己腦補的太多了啊。

    “……”

    經久不息的掌聲后，獲獎發言也到了尾聲，作為電影的制片人和最核心人物，成菲在完成了壓軸演講之后，水城電影節也總算是圓滿結束了。

    眾人心情激動的回到酒店，包下了一整個房間，慶祝到了半夜。

    照片拍出來的時候，除了坐在中間的楊若謙雙目無神外，其他人都，甚至包括安舟這樣上了年紀的人都表現出了狂喜。

    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天，成菲還強行接過了楊若謙手上的重擔，自己花錢請整個劇組到一座豪華郵輪上玩了兩天。

    什么叫名利雙丟，這就是了。

    ……

    瘋玩兩日，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回國了。

    楊總獨自一人坐在寬敞陽臺的椅子上，嘆了口氣：“唉，總算是結束了……還是家里好?！?/br>
    “正好，明天也是本季度最后一天，看看能收多少錢吧?！?/br>
    郁悶了那么久，總需要一些好消息來麻痹一下內心。

    想著，楊若謙點開了系統面板，直接下拉到公司季度盈虧統計表。

    【本季度公司盈虧：－120935410.51】

    看到數字是負數，楊若謙并不意外，滿意的點了點頭，準備回房睡覺。

    “嗯？等一下?！本驮谒蛩汴P掉系統面板的時候，“這數字怎么變得那么小了？”

    怎么幾天不見，虧損就從六七億驟降到了一億出頭？！

    臥槽？

    憑空蒸發了五億多？！

    公司在這幾天憑空多賺了五億？

    楊若謙一下就開始冒起了冷汗。

    哪里出問題了？何方戰將竟能如此勇猛，把一部高額電影的投資和私人飛機的成本在幾天之內賺了回來？

    這幾天能憑空賺五億，明天一天再賺個一億多絕對不是問題，現在這點虧空儲備，好像真有點不穩啊。

    楊若謙點開詳情，試圖找到罪魁禍首。

    “《流浪藍星》的票房收入？！什么玩意？”

    “首日票房超1億，一周內票房毫無懸念將超過10億？！”

    “??？我這么一部對著《魔都堡壘》提要求的電影，一周時間的票房就超過《黑袍檢查隊》的全部票房了？啊，真的假的？”

    那這么算下來，明天賺的錢還真有很大可能會超過1.2億。

    不行！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就在此時，常芷晴穿著寬松睡衣，赤腳走了過來：“怎么還在外面啊，快睡覺吧。明天下午要趕飛機呢?！?/br>
    說著，她也揉了揉沉沉的眼皮，顯然也是困了。

    “你先睡，我處理點工作上的事情，很快?！睏钊糁t此時哪有心情睡覺，他摸出筆記本電腦，快速在上面對明天的安排做起了補充。

    一定要確保這個季度能夠虧錢！

    這是最有希望，開銷最大的一個季度，楊若謙甚至為此祭出了購買私人飛機這個無法復制的大殺招。

    絕對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一定要想辦法補救回去！

    第二天早上。

    忙碌到凌晨才睡覺的楊若謙沒有絲毫困意，七點半鐘就準時起床，刷牙洗臉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怎么突然那么激動？”常芷晴被這么大的動作吵醒，打了一個哈欠，“下午的飛機，還可以多睡一會啊?！?/br>
    “最后一天了，不趁機多玩一玩多買一買怎么行?！睏钊糁t換上便服，十分大氣，“不買一些當地特產，不買點紀念品回去，怎么敢說自己來過意大利？”

    常芷晴一邊打哈欠一邊把衣服換好：“你省點花……”

    楊若謙當即找了個借口：“人這一輩子很難再獲得一次這種國際電影大獎了，不好好慶祝一下怎么行？”

    “這兩天慶祝的時候不就你興致最低？怎么今天突然又慶祝起來了？”常芷晴狐疑的看了過來，“你應該不會來大姨媽這種東西吧？”

    這也能看得出來？

    女人的觀察力就是敏銳……

    楊若謙選擇直接忽視掉這個靈魂問題：“你今天最好別穿高跟鞋出門，今天要跑的地方不少?！?/br>
    “你別跟我提高跟鞋?！背＼魄绾苈犜挼膿Q上了運動鞋，但嘴里還是忍不住吐槽，“你一說我就想到那天晚上把手的事情?！?/br>
    “……哈哈?！?/br>
    楊若謙尬笑一聲，見自己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之后，他拿起電話，給齊慕撥了過去。

    幾聲忙音之后，齊慕接通了電話。

    “楊總早上好，您有什么事情嗎？”

    楊若謙看著昨天連夜趕出來的備忘錄，吩咐道：“這個月的工資提前一天，也就是在今天發。并且給所有員工在各自工資的基礎上多發10％的獎金，慶祝我們電影贏得了國際大獎?！?/br>
    “好的楊總，我等會就通知財務?！?/br>
    楊若謙繼續道：“還有，給這次隨行的每個人都發5萬歐元的個人額度，讓他們隨意購買紀念品或者奢侈品。在今天的行程里加上幾個購物點?！?/br>
    作為同樣會被分到五萬歐元的人，齊慕怔了一下：“啊，好……楊總，您把安排發給我，我去聯系司機和其他人?！?/br>
    如果齊慕不是秘書，而是以正常朋友或者同事的身份和楊若謙相處，她絕對會堅定的拒絕這筆錢，并且力勸他保持冷靜。

    這實在是太多了，良心過意不去啊。

    齊慕才剛工作三個月不到，工資才領了兩個月，就跟著老板出一趟差，享受了一次最奢華的旅行。

    結果旅行完了，還能拿到五萬消費額度？

    她工作時間不久，但對巋光集團早就有了歸屬感，老板這么浪費公司的錢齊慕也心疼啊。

    但現在作為秘書，她只能忍著心疼，裝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堅定的履行楊若謙的命令。

    楊若謙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你也準備準備，我們九點鐘準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