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節
兩面代表藩王的旌旗出現在戰場上,早有準備的他們穿戴具裝,對緬軍側翼展開沖擊。 有準備的具裝沖擊,還有那配合騎兵沖擊而出現的大逆風。 這一切的一切湊巧出現,讓信仰鬼神的緬軍兵卒肝膽欲裂。 數百騎兵在二王旌旗的率領下貫穿緬軍中軍腰部,徑直朝著緬軍國主孟養他忉的大纛殺去。 孟養他忉還想鎮定的催動二十頭戰象踐踏明軍騎兵,卻見戰象身旁的一切兵卒突然舉起兵器朝戰象刺殺而去。 “混賬!你們干什么?!” 孟養他忉慌了,他不明白自己的士兵怎么會向自己進攻。 這一幕是多么荒誕,可它就是實打實的發生了! 戰象吃痛受驚,一瞬間便開始慌亂的踐踏本陣。 原本緬軍還能結陣抵抗明軍二王所率的鐵騎沖鋒,可現在他們陣腳自亂,只能成為被收割的一方。 不過一刻鐘時間,緬軍死傷便已經超過兩成,大量緬軍開始潰逃,國主孟養他忉也在護衛下向南方逃離。 “割甲胄,輕騎追殺!” 隊伍中,朱瞻圻果決下令,所有人紛紛拔出刀子將具裝馬甲的連接繩索給割斷。 馬甲摔落戰場,戰馬負重得以減輕,馱著自己背上的騎士開始不斷追殺緬軍。 前后不過一個時辰,緬軍籌謀大半年的襲擊宣告失敗,就連國主孟養他忉也被朱瞻圻、朱瞻坦倆人率騎兵追殺二十余里才堪堪逃走。 待他們回來時,沐毅已經率領東岸所有人馬過河開始打掃戰場。 面對二王,沐毅雖然是沐春長子,卻依舊恭敬行禮:“蠻莫指揮使沐毅,參見宋王殿下、鄭王殿下!” “吁……” 朱瞻圻勒馬翻身,上前將沐毅扶起并夸贊道:“若無沐指揮使鎮定指揮,大軍也撐不到我兄弟二人前來,事后我會將此事奏疏監國與陛下的?!?/br> “末將慚愧,此戰乃末將疏忽,這才致使緬軍偷襲成功……” 沐毅慚愧低下頭,這一仗確實他有所疏忽才導致緬軍偷襲成功,所以他已經準備在戰后向他父親和朝廷請罪了。 “這從何而論?” 朱瞻圻搖頭道:“若是要論罪,也該論罪西廠及錦衣衛,他們情報收集不及時,這才導致了我軍遭到突襲而無所知?!?/br> “當然,將軍固然也有錯,例如這塘騎外放距離太近,沒能第一時間發現緬軍突襲,但總體來說還是功大于過?!?/br> 三言兩語間,朱瞻圻便為沐毅開脫了。 沐毅見狀也只能應下:“既然如此,那末將先去打掃戰場了?!?/br> “有勞!”朱瞻圻作揖表示感謝,沐毅則是羞愧轉身離去。 在他走遠后,朱瞻坦這才在馬背上不爽道: “二哥,這一戰本就是這小子疏忽,你與他客氣什么?” “客氣?”朱瞻圻收起臉上笑臉,評價道: “今日一戰沐毅確實有不妥之處,但你別忘了他不過二十三歲,如此年紀就擔任指揮使,并且能和六倍于己的敵軍周旋一個多時辰,這一代的勛臣還沒幾個能蓋過他?!?/br> “他那個弟弟沐靖聽聞也是一個好手,什么時候找個機會見見,對你和老四有好處?!?/br> 朱瞻坦這般說著,同時看了一眼被大風吹散的濃霧。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這群緬軍側翼空虛,而且還能算準會有大風相助的?” 朱瞻坦雖然驍勇善戰,但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個千人將的水平,自然無法理解朱瞻圻的那些手段。 “行軍打仗,無非天地人三和罷了,若是連大風都預料不到,如何打勝仗?” 朱瞻圻走回馬匹身旁,翻身上馬的同時對朱瞻坦指點道: “你來這云南行都司也大半年了,還沒看清這邊的局勢?” “這地方蠻人數百萬之巨,而我漢人不過十余萬?!?/br> “你和老四兩人分別駐守孟養、孟墾,分別為云南西邊、南邊兩大屏障?!?/br> “不與沐家和王家搞好關系,日后有你們小鞋穿?!?/br> “別忘了,陛下疼愛的是太子,可不是你我兄弟幾人……” 朱瞻圻一席話說的朱瞻坦臉色陰晴不定,過了半晌他才繼續道: “這王瑄和沐春都在太子身上下了注,即便遇到事情也不會幫我們?!?/br> “那不會?!敝煺佰叨秳玉R韁,開始集結數百騎兵往西岸軍營前進,似乎要前往那里休整。 “你們畢竟是藩王,失陷藩王這個罪名足夠讓他們兩家從云端跌到谷底?!?/br> “好好守好你們的一畝三分地,等我走了……” 朱瞻圻深吸一口氣,隨后又呼出濁氣看向天空:“不知道還有誰能護住你們?!?/br> “二哥……” 瞧著朱瞻圻那模樣,朱瞻坦也不免攥緊了馬韁。 與此同時,他們此戰的捷報也在經過沐毅統計后向北京發去。 朱瞻圻與朱瞻坦也分別將事情經過寫下,同樣往北京發去。 三份捷報經過昆明時,為人所記下并快一步發往北京,這便是徐碩手中的這封書信內容。 “不過如此,難不成徐尚書以為,并肩作戰便代表著橫梁偏倚了?” 將書信放回桌上,高觀并非沒有被徐碩信中內容所欺騙。 沐毅不可能投靠朱瞻圻,若是僅憑一份戰報就判定沐毅投靠朱瞻圻,那徐碩的認知也太淺薄了。當著高觀的面,徐碩將書信收好,隨后才道: “我這是提醒高主薄,莫要以為位置穩若泰山?!?/br> “有些事情,還是得時時刻刻關心為妙?!?/br> 話音落下,徐碩這才繼續說道:“王惟中此人我了解,但我也并不能完全了解他?!?/br> “我雖與他自幼結交,然而個人與個人志向不同,手段也各有不同?!?/br> “昔年他投在顏李門下,我還覺得他志向太小?!?/br> “自顏李案后,我方知他志向遠大,遠非我能比?!?/br> 徐碩感嘆王回志向,卻又看向高觀:“我不爭不鬧,是因為我不能爭鬧?!?/br> “朝中得有東宮的人,卻也得有中正的人?!?/br> “你們現在逼人站隊,無非就是再引南北分裂罷了?!?/br> “唯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利益糾纏一處難以拆分,南北方能緊密?!?/br> “惟中他與你們不同,與我更不相同,他能復職我并不感到奇怪,但復職如此之快,只能說明南邊事情鬧得太大,鬧得陛下不高興了?!?/br> “若是他不起來,那辦這案子的就是你們,而你們之中有實力辦這案子的只有尚德公一人?!?/br> “尚德公是看清楚了,但他卻不能說的太清楚,所以才會讓陛下驅使你來這里問我,讓我把事情和你說清楚?!?/br> “現在事情我說清楚了,是否要讓王惟中復職,取決于你們怎么想?!?/br> 徐碩口中尚德公便是王驥,而他此番話無非是說在春和殿內王驥不敢將這些事情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來,便等同把朱瞻壑架在火上烤。 江南的事情得有人處理,讓王回處理,那就是在廟堂上扶持另一股更大的勢力。 讓王驥處理,王驥的名聲肯定是完蛋了,但東宮麾下人的勢力卻肯定是水漲船高。 雖說王驥為東宮文臣之首,可若是用王驥一個人換下面幾百名官員得到拔擢,那想來誰都會支持讓王驥處理。 朱瞻壑若是否決了這件事,無疑會讓下面的官員覺得他太過感情用事。 朱瞻壑要是同意了這件事,那無疑會讓王驥心寒,也會讓其它人心寒。 總之王驥要是把事情挑明了說,那無疑就是讓朱瞻壑了解了事情來做取舍,不管怎么做都會敗了朱瞻壑名聲。 想到這里,高觀只能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知道,這件事情王驥知道,所以王驥在引導,而陸愈也在知道,陸愈也在引導。 他們二人在引導朱瞻壑派人去了解王回,而他們更是清楚朱瞻壑除江淮以外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當朱瞻壑開口詢問,自己就注定會要走一趟。 不管是親自去詢問王回,還是旁敲側擊的來詢問徐碩,自己都能得到答案。 往前聯想王驥一直在說王回任戶部尚書如何如何,只字不提擔任殿閣大學士的事情,高觀很快就明白他們的意思了。 自家殿下開口提任職戶部尚書是慣性,畢竟六部尚書比殿閣大學士權柄更重,而王驥、陸愈則是在討論王回擔任戶部尚書的優缺點。 現在回想,聽上去似乎優缺點并具,但實際上也說明唯有讓王回擔任戶部尚書,才能收拾江南的那些事情。 “高主薄,聽我句話,東宮不太適合你……” 徐碩的聲音飄入高觀耳中,對此高觀只能苦笑,心中想了想后才開口道: “讓王回擔任戶部尚書,徐尚書覺得如何?” “那我這里便有得忙了?!毙齑T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他身處刑部,也說明王回擔任戶部尚書會爆發大案。 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高觀聽后還是沉默了許久,末了才道:“徐尚書又為何與我說這些話呢?” 高觀已經知道了王驥和陸愈的想法,但他不知道徐碩為什么會幫自己。 對此,徐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討個人情罷了?!?/br> 徐碩早已弄清楚了太子最信任何人,其一是南京戶部尚書江淮,其二便是高觀,其三則是張渤海。 至于王驥和陸愈,他們都是為了未來權勢才依附東宮,朱瞻壑雖然信任他們,卻不會全信。 江淮心思縝密,連皇帝的心思他都能根據線索猜到,自己的心思想要籠絡他雖然可行,但卻困難。 張渤海雖然也能拉攏,但張渤海代表的不僅僅是新政,更多的是渤海,所以自己的人情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唯有高觀,他既不是太子最信任的人,身后也毫無背景,甚至論起能力也只能說中流水平,最適合接自己的人情。 “與你們共事,還真是難啊……” 高觀苦笑,同時看向徐碩道:“既然如此,徐尚書又為何說東宮不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