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節
千戶官瞧著自己攔不住,只能讓大軍跟上丘福,而他自己則是帶著身邊的幾名兵卒當上了信使,將發現胡騎的消息往后方傳達…… 第362章 后事之師 十四世紀初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并沒有人們印象中的綠草成蔭,相反,由于降水線東移,加上蒙古人退回草原,漠北休養了不到百年的牧場再次遭遇了濫牧行為。即便被飲馬河與斡難河夾在中間的這片草原,綠草也絕對不算茂盛。 正因如此,前來放哨的千余韃靼騎兵在下馬后,馬匹都會四散開來尋找綠草啃食。 他們一點點的散開,而這樣的行為則是被手持望遠鏡的丘福盡收眼底。 “呵……”他冷笑一聲,似乎對韃靼騎兵的警惕性感到不屑: “陛下還是太謹慎了,這些韃靼騎兵連兀良哈都有所不如,明知道我們的蹤跡而放出哨騎,可哨騎連甲胄都不穿?!?/br> 丘福說罷,轉頭看向了甲胄俱全的己方。 “大號火繩槍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點火射擊!” 一名百戶官開口回答,丘福聞言翻身上馬:“好,出發!” 隨著他一聲令下,近千明軍騎兵翻身上馬,跟隨他向著二里外的韃靼騎兵追殺而去。 沉悶的馬蹄聲在遼闊的草原上響起,這樣的聲音很快警醒了韃靼本部騎兵。 “嗚嗚嗚——” “嗶嗶——” 集結的號角聲響起,那群四散開來的韃靼騎兵聽到號角聲,紛紛吹響木哨召喚自己的馬匹。 當馬匹奔走回他們身邊的時候,正北方的明軍騎兵也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撤!” 他們沒有人喊著穿戴甲胄,而是緊張而害怕的翻身上馬開始撤退。 “撤!快撤!” “殺??!” 撤退聲與喊殺聲響起,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作為馬背上的民族,這批韃靼騎兵胯下的馬匹奔跑速度很慢,不少人都在撤退路上掉隊,被明軍騎兵裹挾包圍的同時俘虜。 “留些人問清楚他們阿魯臺的情況,我們繼續追!” “額?。?!” 丘福吩咐一句便繼續策馬追擊,他張弓搭箭,帶著明軍騎兵不斷的憑借馬速和射術來射殺這群“來不及”穿戴甲胄的韃靼本部騎兵。 一些試圖改換方向的騎兵也被明軍追上攔截,一時間這千余韃靼騎兵被明軍死咬不放,死傷慘重。 根本沒有所謂的勢均力敵,有的只有明軍對他們單方面的屠殺。 他們也不是沒有張弓搭箭,可他們的箭矢無法對明軍造成死傷,即便射中明軍甲胄薄弱處也只能卡住,無法透甲。 “石箭?” 丘福拔出卡在自己胸口的箭矢,發現箭頭居然是石質的后,臉上笑意更濃:“給我追!” “駕…駕…” 一追一逃之間,呼倫貝爾草原的空氣中彌漫著激烈的戰斗氣息。 明軍騎兵緊追著千余名韃靼騎兵的蹄聲不斷,讓整個草原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此時此刻,馬背上的所有明軍騎兵十分激動,即便身穿厚重的明甲,手臂也因為多次張弓搭箭而酸脹,可他們沒有一個人愿意放棄追擊。 皇帝的話已經被傳下來了,各部各自作戰,功賞由各部均分。 他們這一部塘騎不過千人,就這一路追擊射殺和俘虜的胡虜不下二三百,折算就是五六千貫,即便此刻罷手也能每人均分五六貫。 可雖然這么說,他們又有誰愿意停下? 五六貫固然令人動心,可全殲這千余胡騎所得的更是五六貫的四五倍。 當下,他們已經被功賞蒙蔽了雙眼,只知道追擊和射殺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胡虜! 箭矢在空中交織,劃破著草原上的寧靜。 然而,中箭倒下的只有韃靼騎兵,因為明軍穿戴的厚重明甲無論箭矢如何,都無法真正地讓他們受到致命的傷害。 相比較他們,韃靼騎兵卻沒有完整的穿戴甲胄,只知道一味地逃跑,試圖逃離身后明軍的圍追堵截。 風刮起來,白色的云朵在草原上飄動…… 明軍雄壯的喊殺聲,韃靼騎兵逃跑路上的惶恐喘息聲,戰馬中箭的嘶鳴聲…… 這些聲音全部混雜在一起,仿佛草原上所有生命的聲音,都凝聚在這一瞬間。 遠處的丘陵與河流,靜靜地守望著整個戰斗,仿佛也在傾聽著這一刻,誰將會成為勝利者。 追擊之下,韃靼部的千余騎兵不過逃出二十余里,便因為馬力不足而被明軍截住。 此時此刻,丘福他們只覺得自己才是馬力充沛的胡人。 “投降不殺!” 面對被包圍的三四百胡騎,丘福喊出了這句令人振奮的話,因為蒙古俘虜的賞金與死了的一樣,而俘虜的功大于擊殺的功。 僅僅俘虜這僅存的三四百胡騎,就足夠丘福在返回本陣后下巴抬到天上去。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令人詫異的事情發生,這三四百韃靼騎兵居然沒有一人反抗,紛紛放下了兵器。 這種詭異的情況,便是丘福都感到了不對,不由皺眉道:“你們沒有為自家太師盡忠的想法?” “沒有……我們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飽飯了?!眮G下兵器的韃靼千戶跪在地上,凹陷的臉頰就好似證據般被丘福收入眼底。 雖然已經相信了,可丘福還是追問:“荒謬,你們韃靼不是和瓦剌共稱兩大部嗎?怎么會落到吃不起飯的下場?” “再說,我這一路西進,也見到了不少放牧的牧民,他們的牧群可不少,休想騙我!” “將軍不知道……”那韃靼千戶表情惶恐慌張,卻害怕的強裝鎮定: “月魯帖木兒在不久前和我們分開了,還聯合衛拉特(瓦剌)來對付我們,我們失去了許多牧群和部眾,本部的許多部眾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糜子了和奶,大家都在找長尾兔和野菜,草莖吃?!?/br> “東邊和南邊的牧群都是供應貴族們的,就連我也只能一個月領幾斤羊奶吃?!?/br> “如果將軍不信的話,可以繼續向西邊搜尋,西邊有一個數百人的小部落,他們就是沒有得到放牧資格的普通牧民,模樣比我們還要凄慘……” 韃靼千戶的表情配合他的外形,讓他所說的這些話顯露的毫無破綻。 只是丘福有些狐疑,而他身邊的韃官百戶在翻譯過后也不忘用官話提醒丘福:“國公,這人所說的情報和我們在東南邊獲得的似乎不一樣?!?/br> “嗯……”丘福頷首,可又擔心這千戶說的是真的,因此開口道:“你問問他,西邊的那小部落距離這里有多遠?!?/br> “是!”百戶官聞言翻譯,那韃靼千戶也回答道:“應該不到十里了?!?/br> “不到十里?!卑賾艄俜g,丘福見狀沉思片刻道:“不過十里,我們去看看?!?/br> “是!”百戶官沒有多想就應下,丘福也吩咐道:“留五百人押送他們回本陣,讓這韃子帶路,其余人跟我走?!?/br> 在丘福的吩咐下,四百余騎兵開始在這韃靼千戶的帶路下往西邊去。 十里的距離對于擁有多匹馬匹的丘福來說不算遠,不過兩刻鐘,眾人就在那韃靼千戶的帶領下見到了一個數百人的小部落。 那部落的蒙古人見到突然出現的明軍一陣慌亂,丘福當即讓兩名兵卒控制那韃靼千戶上前。 在明軍的監督下,這韃靼千戶與小部落的百戶進行了溝通,確認沒有危險后,監督他的明軍向后方吹哨。 “嗶嗶——” “沒有危險,走!” 抖動馬韁,丘福策馬帶隊走近了那小部落。 隨著他進入這小部落,瞧見的只有數百名面黃肌瘦,臉頰凹陷的牧民。 他們的帳篷發黃發黑,一看就用了很久。 整個部落里,只有十幾只羊和五頭牛,十余匹馬。 雖說有牛羊馬匹,但這點數量對于數百人部落來說簡直可以算沒有。 丘福翻身下馬,隨意挑選了一個帳篷打開進去,只瞧見鍋里煮著草莖和一些野菜。 他倒是沒有品嘗確定,畢竟就這賣相就讓他吃不下去。 “你說阿魯臺本部距離這里還有多遠,又有多少兵馬?” 掀開帳篷走出去的同時,丘福不忘詢問那韃靼千戶。 “他在闊連海子北畔,距離這里不過百余里,那里有十余萬人,全部男丁也不過兩三萬,而且許多人和我們一樣連甲胄都沒有?!?/br> 韃靼千戶所說的數量和先前被俘虜的烏日勒等人一樣,不過烏日勒等人說的明明是有兩三萬披甲之士,而他說的卻是兩三萬男丁和部分披甲之士。 這樣的情報讓丘福皺眉,一時間不好斷定是哪邊說了謊。 “先在這里扎營,把羊宰了給弟兄們犒勞犒勞,再給陛下傳消息,讓陛下前來甄別情況?!?/br> 丘福對身旁的百戶官吩咐著,畢竟這次的他不是主將,只是先鋒諸將之一,不好專斷獨行。 更何況,他手中兵馬不過千余騎兵,即便想要奇襲阿魯臺本部,沒有幾千騎兵也很難實施。 想到這里,丘福不免有些不服氣。 他畢竟是燕府的老人之一,如今連王義、孟章這樣的渤海小輩都能獨領三軍,而他只能獨領一軍,并且才不過千余騎。這樣的落差,才是他急于證明自己的原因。 他下令扎營警惕,兵卒們也紛紛翻身下馬,將馬背上的糧食和馬鞍卸下,同時開始用鐵鍋開始熬煮軍糧。 十幾只羊被宰了之后,毛皮被丟給了牧民自己處理,rou則是被下鍋烹煮。 簡單的羊rou烹煮在放入鹽晶、香料后變得芬香撲鼻,令人食欲大增。 吃著煮熟的軍糧和羊rou,丘福時不時看向那群眼巴巴看著己方的牧民,對身邊人吩咐道:“給他們十斗軍糧烹煮來吃,別餓死了,他們可都是賞錢?!?/br> “是!”聽到丘福的吩咐,幾名兵卒提著十斗軍糧丟給了那群牧民。 牧民見狀立馬撿起軍糧,用自己的石鍋開始烹煮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