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節
華夏的鐘表史,得從三千多年前發明的“土圭”與“日規”這兩種計時器說起。 它們讓華夏成為世界上最早發明計時器的國家之一,等到了銅器時代,計時器又有了新的發展,用青銅制的“漏壺”取代了“土圭”與“日規”。 等到了兩漢時期,張衡又發明了世界第一架“水運渾象”,此后唐代僧人一行又在此基礎上借鑒改進發明了“水運渾天儀”和“水運儀象臺”。 北宋宰相蘇頌也主持建造了一臺水運儀象臺,能報時打鐘,它的結構已近似于鐘表的結構。 至如今,計時器擺脫了天文儀器的結構形式,得到了突破性的新發展。 像這個太學根據古籍制作的“五輪沙漏”便采用機械結構,不僅能打鐘,在他側面還增加了標注十二時辰的木盤、指針來指示時間。 雖然不如鐘表準確,但朱高煦相信憑借這個“五輪沙漏”,日后肯定能吸引到對這方面感興趣的學子,進而研究出更好的機械鐘表。 想到這里,朱高煦帶著笑意走上了馬車,而車上的亦失哈已經等待了許久。 “怎么了,外面傳消息來了?” 一上馬車,朱高煦就感覺到了亦失哈的不對勁,故而詢問起來。 亦失哈見狀便將剛才武英殿讓人傳來的話告訴了朱高煦,朱高煦一聽也啞然失笑:“倒是忙的暈頭轉向了?!?/br> 拍拍腦門,他對亦失哈開口道:“你讓甲班學子接下來給乙班學子講課,這個學期的知識他們已經學了七八成,剩下的等接下來幾個月我再教?!?/br> “今日就不回小院了,回一趟東宮吧,等太子妃生產過后我再回來?!?/br> 在太學待了兩個月的朱高煦總算開口要返回東宮了,這讓亦失哈松了一口氣。 他這段時間也看了自家殿下編撰的教材,可以說有太多違背“常識”的東西。 如果不是看自家殿下精神還算正常,他都準備去請武當山的邋遢道人張三豐來為自家殿下驅邪了。 “愣著干嘛?” 看著這發愣的亦失哈,朱高煦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反應過來后,亦失哈連忙點頭:“奴婢這就辦?!?/br> 說罷,他吩咐了一名兵卒去傳消息,隨后讓太學門口的哨騎準備護送,親自駕車護送朱高煦向著東宮踏上歸途。 坐在車里,看著馬車離開太學,朱高煦心底還有些空落落的。 在太學的這兩個月給他一種特別的感覺,這里沒有廟堂的勾心斗角,只有傳道受業的滿足感。 期間對于治國特也沒有落下,因此這種從物質與精神改造大明的感覺讓他異常享受。 誠然他不該傳授太多有違君權神授的學識在世間,但對于他來說,他帶來的這些東西如果不傳播出去,那他與封建時代的其它皇帝有什么區別? 這塊土地不缺皇帝,缺的是能徹底改變他的人。 何況對于朱高煦來說,太學的知識到底要多少年才能傳播出去,才能影響到世人? 或許到了那一天的時候,大明早就不復存在了。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保留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只能管好這幾十年。 朱高煦打開了車窗,看到了那群卯時出門就在田里干活,直到正午還沒結束勞作的百姓,不由得感嘆道: “百年后的事情,任它自己運轉去吧……” 第317章 烏斯藏都指揮使 “生了!生了!” “是皇孫!” 七月十八,伴隨著嬰兒的啼哭聲與女醫官的激動叫嚷聲,身處前寢宮外坐著的朱高煦、徐皇后先后起身。 不多時,一名女官便走了出來,笑臉盈盈的對朱高煦、徐皇后作揖: “殿下,太子妃母子平安?!?/br> “好!”聽到這話,朱高煦也松了一口氣,旁邊的徐皇后瞧著他不免笑著提醒道:“眼下應該先去看看琰兒?!?/br> “是,不是母親提醒,我還未反應過來?!敝旄哽阄艘豢跉?,把笑臉擺上后走入前寢宮中。 同時,徐皇后也跟著他走進宮中,顯然也關心郭琰的身體如何。 二人走進了前寢宮里,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郭琰,旁邊還有一盆盆血水。 胎盤與臍帶等東西已經被人清理好,因此郭琰除了臉色蒼白外,整個寢宮里看不出一點生產過的痕跡。 吉林的女醫官們無疑是很專業的,而朱高煦也坐在了地上,握住了郭琰的手,溫聲道:“感覺如何,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沒有……勞殿下與娘親關心了?!惫鼡u搖頭,雖然在否認,可朱高煦與徐皇后都能看出她的虛弱。 “放心,吉林的女醫官們說你和孩子都沒事,你好好養身體,這幾日我會在前寢宮陪你?!?/br> 朱高煦安慰著郭琰,旁邊的徐皇后也剛想開口寬慰,卻聽到外面傳來了嘈雜聲。 “哪呢?!俺的孫子在哪?!” 朱棣的聲音從寢宮外傳來,徐皇后聞聲只能無奈道:“又是這樣,當初你大嫂生瞻基的時候他就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出去說說他?!?/br> 徐皇后說罷走出了寢宮,很快寢宮外的聲音也變小了起來。 朱高煦笑了笑,看向郭琰安慰道:“生了個皇子?!?/br> “臣妾剛才聽到了,剛才也看到了?!惫銖姅D出笑容,隨后卻突然道:“就是覺得這孩子剛出生像個小老頭,沒殿下那么英武?!?/br> “小孩嘛,剛出生都這樣的?!敝旄哽阈χ_口,隨后便聽到了腳步聲。 他往寢宮門口看向,便見到朱棣別扭的戴著口罩,抱著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兒走了進來。 不止是他,就連徐皇后和所有女官都被要求戴上了口罩。 孩子送到跟前之前,女官也拿來了兩個口罩給朱高煦和郭琰戴上。 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一個小小的感冒就有可能讓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夭折,因此在嬰兒出生后的兩個月內需要格外保護,等身體強壯些后,才能接觸外界的事物。 “俺為什么也要戴這東西?” 朱棣抱著自己的乖孫,很想把口罩拉下來,可還是在徐皇后的眼神下放棄了那些小動作。 朱高煦與郭琰戴好了口罩,這時朱高煦才見到了自己兩世為人的第一個孩子。 額……怎么說呢,雖然有郭琰的提醒,可朱高煦卻沒想到這孩子能這么“丑”。 滿臉的褶子不提,紫紅的膚色加上腫脹的雙眼,就好像個紫皮悲傷蛙。 “高煦,這孩子七斤四兩,倒是比你要輕些?!?/br> 徐皇后還在笑,朱棣也逗著自家孫子,郭琰幸??粗?,唯有朱高煦有些發懵。 什么激動、高興之類的情緒已經過去,當他抱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腦中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就感覺像抱了一個陌生孩子一樣。 “我真當爹了?”朱高煦不由自問,整個人還有點楞。 好在朱棣喜歡這孫子,看朱高煦不會抱,連忙從他懷里接過:“自己兒子都不會抱,還是得看俺?!?/br> 朱棣說著,就要抱著孫子玩,結果看到徐皇后的表情,立馬就收斂了起來。 “給琰兒看看吧?!毙旎屎笞⒁饬σ恢痹诠砩?,因此從朱棣懷里“搶走”了孫子,抱著湊到了郭琰面前。 郭琰看著自己生出來的兒子,與朱高煦的感受大差不多。 看了一會兒,旁邊的女醫官這才小心翼翼開口道:“陛下、殿下,是否要為皇孫取名?” “俺早就想好了,就叫朱瞻壑,誰都不準改!” 一聽到取名,朱棣立馬就說出了自己為大孫子取好的名字,不過他看了看四周,卻發現眾人都沒表態,只有他一人激動。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帶皇孫去育嬰室了?!?/br> 見取好名字,女醫官們也上前準備接過朱瞻壑(hè),徐皇后將他交到了女醫官們手中,跟著朱高煦一起關注起郭琰,只有朱棣一個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孫子被人給抱走,心里難受。 “好了,既然母子平安,那我與你父親就先走了,你好好陪陪琰兒?!?/br> “爹娘慢走……” 看著郭琰沒事,徐皇后也放下了心來,朱高煦起身作揖回禮,然后便見徐皇后帶著不舍孫子的朱棣離開了寢宮。 待他們離開后,朱高煦這才繼續坐在床邊,摸著郭琰的手,不知道該說什么。 憋了半天,他才憋了一句:“孩子挺好?!?/br> “嗯……”郭琰也有些尷尬,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對待那孩子,只能跟著說一句:“臣妾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生了一個人?!?/br> “我也是?!敝旄哽銓擂胃胶?,卻在與郭琰對視時忍不住笑了出來,郭琰也跟著笑了出來。 郭琰是個才女,因此笑完之后好奇詢問起了朱高煦一些事情。 他看過朱高煦所寫的《地理與生物》,自然了解基本的生物知識,不過其中內容很多她不是很理解,所以便趁著這個尷尬的時候與朱高煦談論起了這些東西。 說起這些東西,朱高煦便來了精神,講的頭頭是道。 兩夫妻很快就沉浸在了話題中,將剛才所生的兒子給忘得一干二凈。 倒是相比較心寬的他們,整個京城都關注著此時東宮的一舉一動。 由于東宮的宮人都是朱高煦從渤海帶來的,因此外面的人很難獲知里面的情報,直到第二日朱棣親自前往宗廟為朱瞻壑填寫名字,在京的勛臣官員才知道了東宮有了小主人。 “好??!好??!” 武定侯府內,如今沒了官職的郭鏞來回渡步,心里為自家侄女生出皇孫而高興不已。 在他對面,身為遼王府長史,郭英次子的郭銘則是皺眉提醒道:“別太得意忘形?!?/br> “怎么能不得意???”郭鏞聞言停下腳步,走到郭銘面前激動道:“二哥,琰兒生了皇孫,嫡長皇孫!” “生什么也與你沒關系,別打著琰兒的名頭收受禮品賄賂?!惫懱嵝阎?,郭鏞自然也清楚,他輕笑道: “一些禮品怎么能收買我,我就是想趁機尋回官職罷了?!?/br> 六軍都督府經過洗牌,曾經身為中軍都督府右都督的郭鏞此時毫無官職在身,這讓他十分難受。 眼看郭琰生下皇孫,他現在只希望朱高煦能記起兩家情況,然后給自己個一官半職。 想到這里,他已經開始想著等自家侄孫長大,自己能得個官職,拿份俸祿的畫面了。 他在洋洋得意,可旁邊的郭銘卻清楚,郭鏞的想法注定不可能實現,因為現在的六軍都督府位置都被占滿了,即便有位置空出來也輪不到他,畢竟排位置的還有一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