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全部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亂軍之中,朱高煦看到了撤退的哈喇兀本陣,當即下令開始追殺兀良哈輕騎。 馬力充足的渤海軍在夜色下的草原上,不斷追殺著那些兀良哈的輕騎。 若是從天空俯瞰,草原上的火光正在以rou眼可見的程度迅速減少。 喊殺與求饒、馬蹄聲成為了草原上為數不多的聲音。 朱高煦帶兵北逐,并在之后與朱權匯合,共同追逐哈喇兀。 從子時到卯時,他們一路追殺而去,期間不斷有馬力不足的輕騎和探馬赤軍掉隊,被追擊的明軍錘殺于草原之上。 直至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哈喇兀才看清了后方的情況。 后方根本沒有朱棣的上萬人,有的只有與昨日差不多的明軍數量。 到了這種時候,哈喇兀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假情報。 “朱高煦?。?!” “大汗!” 哈喇兀氣的面紅耳赤,幾欲暈厥,幸好他四周的探馬赤軍護住了他,不然他墜下馬去,說不定要被萬馬踐踏而死。 清醒過來的哈喇兀連忙打量四周,只見昨日還有近三萬的隊伍,眼下居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撤……” 哈喇兀胸口絞痛,無力揭穿事實,只能在朱高煦與朱權的追趕下,一路向北逃遁。 當太陽冒出頭,朱高煦率先勒馬,抬手制止大軍追擊。 “嗶——” 急促的哨聲響起,兩部追殺的興起的人馬紛紛停下。 朱權與朱高煦相差不遠,見他停下,當即催馬上前,臉上除了汗漬還有疑惑: “怎么不追了,我們馬力還充足,完全還能再追幾十里,他們的馬力已經快枯竭了,正是集中力量殲滅他們的最好時機!” “十七叔別忘了,兀良哈還有其它部落的甲兵未曾出現,你我當小心些,以免過于深入而被圍困?!?/br> 朱高煦試圖解釋,但卻很勉強,為了不讓朱權懷疑,他又開口道:“況且,我們前面所殺胡兵的馬匹還未來得及收攏,萬一走失就不妙了?!?/br> “這……”聽到朱高煦這么說,朱權也有些遲疑了,最后只能點頭同意撤兵。 說起年齡,朱權也不過才比朱高煦大兩歲,心思沒那么深沉,倒也沒往其他地方想。 畢竟有徐達藍玉北征被圍在前,洪武一朝的許多將領都不太敢在補給不足的情況過于深入。 哪怕在劉真這樣的老將看來,朱高煦要撤兵也不過只是穩重的打法罷了。 說到底,哈喇兀身邊還有數千甲兵,萬一他回過神來糾纏,自己一方肯定會被拖住的。 種種因素疊加,一時間倒也沒人質疑朱高煦的勒馬撤兵之舉。 “把旌旗收起來吧?!敝旄哽慊仡^笑著看向張純,張純也咧著一張嘴,將那面上次吉林之戰中留下的燕府旌旗給收了起來。 瞧著那旌旗降下,朱權也忍不住嘲諷道:“這哈剌兀,只是見一面四哥的旌旗便落荒而逃,就這膽量也敢與你我叔侄二人相爭?!?/br> “呵呵……”朱高煦倒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輕笑著調轉馬頭,揚起馬鞭:“撤軍,回家!” 在朱高煦下令后,此次北征將士紛紛調轉馬頭撤退,隊伍之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大汗,南兵撤了!” “不管他們,我們撤我們的!” 一時之間,哈喇兀他們也摸不著朱高煦為什么撤軍,只知道低頭北逃。 不多時,兩部距離已經拉大,而朱高煦也開始帶隊向南撤退,并在一路上記錄所殺胡兵數量,繳獲他們的馬匹。 從辰時到正午,一直不見明軍追擊,哈喇兀他們這才放松下來,四散去搜攏先前潰散的部眾。 直至黃昏,哈喇兀才得知了他們的死傷情況。 “各部收攏了部眾,起碼走失了一萬人,其中還有六百多探馬赤軍……” 聽著脫魯忽察兒的匯報,馬背上的哈喇兀胸口絞痛,用手死死抓在胸口處,悲憤道: “又是一萬人,只是兩年,我們就沒了兩萬多男丁?!?/br> “兩萬??!我們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復元氣!” “長生天!您難道一點都不眷顧您的孩子嗎?!” 哈喇兀還在悲憤,可南邊的明軍卻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一路下來,算上早前的兀良哈山與兀良哈禿城一戰,所殺甲兵八百七十九人,殺胡兵九千余人,今日俘獲馬匹一萬余匹,粟米三千多袋?!?/br> 坐在篝火堆前,朱權和朱高煦、傅讓、劉真等人靜靜聽著林粟的匯報。 獲知戰果,劉真主動開口道:“若是算上我們先前所殺胡虜,此戰所殺胡虜恐不下一萬五千人?!?/br> 劉真把早前所殺的兀良哈男女部眾都算上了,朱高煦他們卻沒有。 因此林粟隱晦看了一眼朱高煦,不知道自家殿下為什么不像劉真一樣夸大。 他自然不知道朱高煦想要養寇自重,但一旁的傅讓卻似乎猜到了什么,沒有幫腔。 “這次繳獲的馬匹,就以你我二人兵馬數量來分吧!” 似乎是擔心朱高煦難辦,朱權主動提出了如何分配繳獲。 他既然開口了,朱高煦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他對傅讓和劉真交代道: “就請二位明日辛苦些,將這次繳獲的馬匹做個分配吧?!?/br> “末將領命!”二人異口同聲應下。 見分配定下,朱權又主動道:“這次的捷報,便由孤來寫如何?” “那便勞煩十七叔了?!敝旄哽銢]有爭功的心思,只是對撤軍路線建議道:“我二部向南撤至兀良哈禿城,隨后再各自返回大寧、渤海如何?” “甚好”朱權似乎是被這次的繳獲給高興到了,對于朱高煦的安排都沒有異議。 見他沒異議,朱高煦也就大膽安排了起來。 次日一早,大軍啟程繼續南下,一路上因為馬匹過多,致使繳獲而來的三千袋粟米盡數充作馬料,喂給了馬匹。 正午時分,朱權拿著寫好的捷報遞給了朱高煦。 朱高煦接過看了看,而朱權也詢問他道: “這捷報上,還未寫下高煦你在兀良哈山以及一路南下繳獲的牛羊馬匹數量和所殺胡兵數量,倒是得高煦你稍許扎營時自己書寫了?!?/br> “好”朱高煦笑呵呵的應下,緊接著將信揣到懷里。 朱權見狀,便與他聊起了大寧和吉林的事情,朱高煦也熱切回答,二人一副叔慈侄孝的模樣,倒是讓兩部兵馬關系貼近許多。 得知渤海軍中來年有許多武官要來大寧任職,朱權和劉真也笑著承諾會好好照顧他們。 對此朱高煦以微笑回應,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身后的傅讓能猜到一二。 大軍南行,很快就抵達了兀良哈禿城,并在這里見到了寧府騎兵與兀良哈兵馬留下的營壘。 就地取材,很快一個新的營壘便在黃昏之前被搭建而起。 在搭建營壘時,朱高煦帶著張純等人進了兀良哈禿城。 說實在的,兀良哈禿城建造簡陋,城外的粟田也大多開墾的十分淺薄,這樣的耕田幾乎不會產出太高的產量。走在夯實的兀良哈禿城上,朱高煦四下打量,基本沒發現這兀良哈禿城有什么守城類的器械,可見哈喇兀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死守,不過這也符合游牧民族的價值觀。 站在一處箭樓上,朱高煦眺望兀良哈禿城四周,能看到的只有幾條不算寬闊的小溪。 “這地方若是用來駐軍,恐怕連一衛兵馬都難以養活?!?/br> 張純打量四周,暗自咋舌。 倒是聽了他的話,林粟卻反駁道:“倒也不能這么說,若是舍得用水泥修建水渠,并將更遠處的幾條小溪與城外的幾條小溪合并為小河,那就能滋養更多耕地,也能養活更多的人?!?/br> 林粟畢竟在安東城獨自管理了幾個月的屯田,在這方面他還是有自己見解的。 對于他所說的話,朱高煦也頷首認可,并繼續說道: “只要舍得下本錢,還可以打水井,在溪流上游修建堰堤,等待冬月融化便能積蓄大量水源,保障此地可以旱澇保收?!?/br> 種地嘛,朱高煦最擅長了,甚至他一直覺得自己打仗不如種地厲害。 兀良哈禿城,這地方在前世好像在白城范圍內。 前世朱高煦去過白城,雖然不是農業部門,但地質部門有時候也能根據一些資料看出當地的農業發展潛力。 朱高煦記得比較清楚,自己腳下這塊地方的河流數量不少,地下水資源更是十分豐富。 這些情況在古代好壞參半,但如果急用得當,那就能提早開發松嫩平原。 倘若兀良哈禿城日后能被明軍所掌握,那大明就可以開辟一條橫穿大興安嶺的驛道,日后利用腦溫江和兀良哈禿城,直接穿插到齊王城故地。 屆時大軍可以通過斡難河走小舟運糧,一路直插到忽蘭忽失溫東南部。 這樣一來,日后明軍北伐的后勤壓力就能小很多。 不過這一切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東北地區得能供應那么多糧食。 對于這個問題,朱高煦并不擔心。 只要解決了漠東的兀良哈,然后再安排遼東解除軍屯,轉為民屯,并鼓勵百姓自己開墾土地,那朱高煦不相信遼東會沒辦法向外供應糧草。 三面皆敵的地理環境,是遼東在明代難以得到開發的問題根本。 因為常常爆發戰事,因此根本沒有人愿意來遼東,沒有人自然就發展不起來,解決不了水利防汛和開墾耕地等諸多問題。 在保持大量戰兵的情況下,還想要軍戶自己開墾荒地,這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開發東北,要么就趁國力強盛,走吉林城的老路,比如直接發糧食給百姓,用江南、山東的糧食幫助遼東加快開荒建設。 如此只要持續幾年,遼東就能自給自足,并反哺關內。 不走這條路線,那就只有走清末“闖關東”的路線。 清末闖關東這場人口遷移活動之所以成功,有兩大因素是非常突出的。 首先就是東三省三大平原全面開放,地域廣闊,移民可以向吉林、黑龍江所在的廣大地區移民,不必再局限在明朝遼東邊墻或清朝柳條邊以內,這點大明做不了,因為大明關內的人口不足,沒有清末那么大的人口矛盾。 但這個因素用不了,不代表第二個因素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