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如果遭遇了內傷和骨折等傷勢,他們的甲胄會被人脫下,接替他們上城墻。 時間推移,阿札施里的五百甲兵銳減到了四百多,但他們也成功站穩腳跟,許多皮甲兵開始跟上他們的步伐,通過呂公車爬上馬道。 站住跟腳的兀良哈甲兵目標明確,他們往城門樓殺去,試圖將千斤閘通過機關拉起。 明軍試圖阻攔,但終歸因為城墻狹窄和防守面太大而節節后退。 不多時,林粟與百余名明軍退到了城門樓旁邊的馬道上,而他們眼前的兀良哈甲兵雖然一直被后方的數百明軍錘殺,但他們悍不畏死的將主攻方向放在林粟這一百人身上。 “守??!別讓這些胡虜擾了殿下清靜!” 林粟揮錘喊著,提醒著所有人。 他正欲帶兵繼續沖殺,卻見面前的胡兵紛紛停下了腳步,驚恐的看向自己后方。 林粟回頭,高大的身影將他籠罩其中。 “殿…殿…殿下……”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朱高煦,由于身披雙甲,此刻的朱高煦比平日里看上去魁梧太多。 “讓開!”朱高煦伸出手扒開他,那力氣太大,林粟差點被扒倒在地。 待他倉皇爬起身來,朱高煦兩只手拿著鐵锏朝著胡兵沖撞而去。 朱高煦的武力究竟如何,似乎沒有人深刻了解過,平日里與林粟他們練習武藝,也通常留手。 唯一一次認真出手,恐怕就是上次一箭重創西陽哈,一騎當千沖入敵陣并順利沖出。 這些事情,軍中許多人都知道,但除了親眼看過的人以外,其余人皆將其當做夸大的說法??山袢?,他們的看法改變了…… “滾!” “額?。?!” 兩把十斤重的鐵锏在朱高煦手中比平常兵卒手中二三斤的鈍兵還要輕巧,他一個人頂著百余名甲兵沖鋒。 兩方相撞,有的胡兵想用刀插入扎甲縫隙中,有的揮錘,還有的投擲飛斧。 只是不管如何,朱高煦身上那甲胄始終未被砸穿一點,他本人甚至沒有退后半步。 鐵锏揮舞,挨到的胡兵滿口牙齒被砸飛,整個人如旱地拔蔥般起飛落入城中。 有胡兵躍起,持尖刀試圖插入朱高煦頸甲縫隙處,卻被朱高煦一锏打得栽倒回人群之中。 “沖!跟殿下上!” “沖殺?。?!” 熱血直沖腦門,林粟大喊著,整張臉都因為充血而通紅起來,他身后的兵卒也是,熱血沸騰。 “抱住他!他只有一個人!” 胡兵之中的百戶官大喊,三五胡兵立馬舍棄兵器抱住朱高煦雙腳雙手。 朱高煦丟下一只手上的鐵锏,抓住其中一人。 身長不及五尺,體重不過百二三斤的胡兵被他單手抓起,狠狠摔砸在面前的胡兵之中。 “再來??!” 朱高煦激動地發抖,數把尖刀刺入胸膛,順著扎甲縫隙。 得手的胡兵臉上露出笑臉,可那笑容還未展露,便變得僵硬起來。 “扎…扎不進去……” 一名胡兵顫抖的說著,臉上驚恐。 沒有人想到朱高煦穿了兩重甲,他們只當是朱高煦已經刀槍不入了。 鐵锏揮砸,那名驚恐的胡兵被力劈華山砸中天靈蓋,一頭栽倒。 “這家伙不是人!” 看著刺不透的朱高煦,一些胡兵肝膽欲裂的想要往后逃跑,朱高煦也想上前追殺,但手腳卻被胡兵抱住,只得揮锏砸死那幾個抱住自己的胡兵。 還有的胡兵不相信朱高煦刀槍不入,試圖貼近朱高煦,揮刀從他頸甲刺入,但被朱高煦抓在手中。 另外幾名胡兵見狀,有的目標頸部,有的腿部。 朱高煦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那人,與另一人一同夾于雙臂腋下,手肘猛然發力。 “呃呃呃……”窒息感傳來,兩名胡兵被雙腿四下亂蹬。 “殿下!” 林粟帶兵沖了上來,將試圖揮砍朱高煦腿部的胡兵砸開,一腳將他踹下城墻。 待他回頭看向朱高煦,卻見朱高煦死死夾著那兩名胡兵,腳下尸體十數具。 他還沒反應過來,那兩名胡兵反抗稍弱,最后再也沒了反應,竟被朱高煦活生生夾死,盡顯力氣…… 此刻,林粟方才知道平日里朱高煦與自己眾人練武時到底收了多少力氣。 “殺光他們!” 林粟還沒反應過來,朱高煦單膝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被渤海軍壓縮空間不斷后退的兀良哈甲兵。 “是!”反應過來,林粟立馬加入了渤海軍中,倒是朱高煦一屁股坐在了一具胡兵尸體上,靠在女墻上大口喘著氣。 他是力氣大不假,但他不是超人。 十幾個呼吸間步戰連殺十數人,這已經到了他如今這個年紀的體力極限。 此刻的他只感覺疲憊,如果不是他確定了自己身上沒有較大的傷口,恐怕這脫力感都讓他以為自己受了重傷。 “殺??!” 喊殺聲在耳邊響起,眼前是滿地的尸體,鮮血染順著馬道流入堡內。 望著眼前的一幕,朱高煦抬頭看向了天空。 與地上的血腥相比,天空始終是湛藍一片,那照耀著天地的太陽,耀得他睜不開眼來。 “鐺!鐺!鐺!” 城外、鳴金聲響起了,許多還未戰死的甲兵聞聲開始跳回呂公車撤退,那些皮甲的輕兵更是一股腦的往本陣跑回。 “不能退!就快拿下來!” 本陣之中,阿札施里赤紅著眼睛對哈剌兀喊叫著,哈剌兀被他說煩了也反罵道:“看看你的甲兵死了多少,他們已經開始被明軍沖回呂公車了,我讓鳴金是在保全你的實力,你這個蠢材!” 哈剌兀的叱罵讓過阿札施里顏面掃地,但他也反應了過來,哈剌兀確實是在為自己好。 不過被當眾這么罵,阿札施里還是掛不住面子,因此惡狠狠對身后的千戶嚷道:“全軍撤退!” “是……”千戶雖然也被兇了,但他也知道現在撤退確實是個好時機。 雖然戰事開始不過半個時辰,但他們的傷亡已經多達數百了,軍心動搖是一方面,實力受損才是最為致命的。 兀良哈開始全線收兵,城頭的明軍也歡呼著舉弓搭箭,朝著逃跑的胡兵放箭。 進攻或許很緩慢,但在撤退上,兀良哈的胡兵卻將兩條腿跑出了四條腿的速度。 不過一字時,大軍撤退,只留下了城內外數百具尸體。 “胡狗!來??!來殺你爺爺!” “狗韃子,再戰!” “一群野驢子,想殺你爹,再等十輩子吧!” “反叛cao,再來戰啊……” 面對撤退的胡兵,所有人都發泄著謾罵。 相較于他們還有時間發泄,朱高煦與林粟卻已經開始統計傷亡,同時命人將城外的尸體吊入城中,準備統一處理。 “嘶……” 城門樓內,朱高煦倒吸了一口涼氣,將兩重甲胄一一脫下。 戰時不覺得,待打完了仗后,他才覺得身上刺痛。 兩重甲胄被脫下,一名護衛用干凈的粗布沾著熱水為朱高煦擦干凈身上的血污。 “殿下,您這中了六處刀傷,還好只是被刀尖擦破,沒傷及骨rou?!?/br> “殿下這傷都是正面,真是驍勇……” 兩名護衛,一人擦血污,一人端沸水,同時感嘆著朱高煦的勇猛。 對于他們的夸贊,朱高煦不以為意,只是對二人說道:“弄兩桶熱水,找身衣裳?!?/br> “是!”兩人站的筆直,轉身便出去尋了兩桶熱水和一桶涼水。 朱高煦起身洗了洗身子,期間還看了看自己的傷口。 胸前四道傷口,都是一寸和半寸大小,應該都是刀尖造成的創傷,小腿上有兩道兩寸和一道一寸左右的劃口,只是劃開些皮rou,沒有縫針的必要。 洗漱結束,朱高煦自己給腿部的三道傷口上了藥,隨后招呼門樓守著的兩個護衛為他胸前上藥。 沸水煮開烘干的粗布被纏上,按照正常來說,頂多六七天就能好。 “殿下!” 上藥剛剛結束,朱高煦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林粟和亦失哈的聲音就從樓外響起。 兩人穿著甲胄,身上還有一些血污,但臉上笑容卻十分高興。 “殿下……”二人入樓作揖,林粟報喜道:“兄弟們算了算,殺了一千三百九十六個韃子,其中一百二十五個甲兵,八百二十五個女真人,剩余都是普通胡兵,另外繳獲了一百二十五套扎甲?!?/br> “死傷呢?”朱高煦穿好了衣服,整理自己的同時向他詢問。 這時負責指揮扈從的亦失哈上前一步作揖:“戰死十七個弟兄,二十六個遼東的,還有二十五個扈從,重傷休養的弟兄三十五個,遼東的七十二個,扈從五十九個?!?/br> “算下來,戰死六十八,重傷休養一百六十六,死傷二百三十四人?!?/br> “也就是一百五十個甲兵不能參戰了……” 亦失哈的話很沉重,可相比較被殺的那近一千四百個韃子來說,近一比十的死傷已經堪稱大捷。 “不算女真人,我們只殺了他們不到六百人?!?/br> 比較他們的高興,朱高煦卻高興不起來。 死傷一百五十個甲兵換五百七十多個韃子陣斃,看上去戰果輝煌,但如今雞西堡的甲兵只有三千人,其中有一千二百多人連新卒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