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這這這……殿下,這可使不得?!?/br> 兵卒見狀三魂嚇出七魄,他可不敢拿一個未來的郡王錢。 “我給你,你便拿著?!?/br> 朱高煦不讓兵卒反駁,直接將十文錢塞入了他的懷里,順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若是要謝我,就替我和戌字百戶的兄弟打聲招呼?!?/br> “小的一定?!北湟姞钸B連躬身行禮,不敢直起腰桿。 朱高煦見狀也不多說什么,轉身用盛庸給他的鑰匙打開了院門,帶著楊展和王瑄走了進去。 “這院子還挺大,估計是副千戶的規制?!?/br> 院門一打開,楊展便在院子中央轉了一圈,有些感嘆的開口。 他父親是百戶,家中院子也是按照百戶規制,而羽林左衛給朱高煦的,明顯不符合他的官職。 楊展往后院跑去,王瑄則是和朱高煦走到了正廳坐下。 過了片刻,楊展逛完回到了正廳,笑呵呵的說道: “二進出的院子,有倒座房三間,后罩房三間,左右廂房各一間,左右耳房各一間,正房一間?!?/br> “殿下,你這一個人住,可有些遭罪了,不然還是雇兩個人吧?!?/br> 楊展沒有說要來陪朱高煦入住的話,因為他和王瑄得在大教場呆著習武,等待來年考校武藝。 “一個人住,我估計以后得在外面吃了?!?/br> 朱高煦看了看這院子,青磚綠瓦白墻,僅這樣的一處院子,便是大明九成百姓勞苦數年不得的居所。 這還是大明的房價低,要是和宋代一樣高,那恐怕賣這一處院子,就足夠百來戶人家舒服過十幾年了。 “楊展你去租輛驢車,將左耳房的二十匹絹賣了吧?!?/br> 朱高煦交代著,楊展聽后也反問道:“殿下,您在大教場的東西還帶過來嗎?” “兵書留下《武經總要》給你們二人學習,其余的帶過來吧?!?/br> “你們先去,我休息休息?!?/br> 朱高煦一邊說,一邊起身前往旁邊的耳房休息。 都督府讓人準備好了被褥和紙筆硯墨,因此他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楊展見朱高煦要休息,拉著王瑄便起身走出了院子。 朱高煦躺在臥榻上,想了想老朱對于自己的安排,心里有三分激動,更有七分惶恐。 盡管他知道老朱對自己的子孫都很好,哪怕子孫犯錯也不會處罰太重,可朱高煦更知道,自己是為了“謀反”而表現出的這一切。 如果被朱元璋察覺到他的意圖,那他會怎么對自己? 自己說自己是為了自保才這么做的,朱元璋又會相信嗎? 想到這里,朱高煦躺不住了,直接坐了起來。 他望著空無一物的地磚,腦子有些放空。 “我沒有必要一定要造反,如果朱允炆真的接受了我的《削藩論》,那我還是可以做我的塞王?!?/br> “如果他還是一意孤行,屆時我那爺爺也死了,我何必還要怕他?” 朱高煦自我安慰著,這一刻他算是體會到了歷史上朱棣的幾分感受。 在老子強壯的局面下,兒孫想要造反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造反不成功就是死,成功了良心也難安。這么想著,朱高煦躺了回去,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夢中。 等他醒來,還是被搬運東西的聲音給吵醒的。 揉搓了雙眼,待他緩緩坐起身來,楊展和王瑄正在搬運一匹匹絲絹。 由于耳房窗戶開著,進門的楊展也看到了朱高煦起床,因此也招呼道: “殿下,我給您帶回來了飯菜?!?/br> “好……”朱高煦腦子有幾分迷糊,沒來得及看飯菜便走出正房,來到院中水井邊打水洗了把臉。 期間王瑄和楊展來回走了兩次,等朱高煦洗好臉,胡亂用袖子擦了擦時,楊展也來到水井邊喝了一口水:“爽快!” 他嚎了一嗓子,緊接著露著大白牙笑道: “殿下,都談攏了,二十匹絲絹十二貫,算上前番換的寶鈔,以及這段日子剩下的錢,合計是一百四十七貫三百余文?!?/br> “稍許我和老王運來兵書的時候,再把錢箱子運來,順帶給您添一些平日里所用的物件?!?/br> “好,你們去吧?!敝旄哽銛[了擺手,他這會兒被朱元璋的安排給弄得頭暈腦脹。 楊展見他沒有心思談別的,也沒有多說什么,轉身走出了院子,順帶把門帶上了。 在他走后,朱高煦沒有直接起身,而是坐到了水井不遠處的石墩上。 坐了一會兒后,他才緩緩起身回到正房的會廳。 在會廳主位的桌上放著一個四層食盒,層層打開后有一碗米飯和三菜一湯。 朱高煦將其拿出后動筷吃食,對于他的體格來說,這點飯菜一個人吃完并不困難。 只是吃飯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處境。 且不提遠的,單單近一些的內城便會給他帶來不少煩惱。 內城之中諸王在京府邸里有不少子弟在京讀書,其中自己的好大哥朱高熾和好三弟朱高燧便足夠讓朱高煦頭疼。 自他穿越性格變化之后,他便極力躲避朱高熾和朱高燧,生怕他們察覺出一絲不對。 眼下哪怕過去了四個月,可四個月的時間,斷然是不可能讓自己有如此之多的變化的。 “在京中,還是得躲避著他們,拖得越長越好……” 朱高煦邊想邊吃,過了一會兒盡數吃干凈過后,他將碗筷收入食盒內,蓋好后便走回了左耳房的書房。 書房里除了書案和書架,紙筆硯墨等物件,還擺放著一個甲胄架,以及架子上的羽林左衛明甲。 明甲又稱扎甲,明初制式扎甲比較宋代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甲葉,因此重量得以下降到四十五斤,折合約后世五十四斤。 除去甲胄,如果加上長弓箭矢及腰刀、長槍、圓盾等物,重量約能達到五十五斤,折合約后世六十六斤。 不過,朱高煦眼下是百戶官,日常穿戴只需要帶腰刀即可,而一柄腰刀重量不過一斤十兩罷了。 當然,這樣的兵器對于普通兵卒來說是比較稱手的,對于朱高煦來說就未免太輕了。 歷史上的朱高煦能身披雙甲,扛著大纛在戰場上沖鋒,而眼下的朱高煦雖然還沒有長大,但力量卻比同時期的朱高煦更大。 時隔一個多月沒有著甲的朱高煦穿戴了這套明甲,別上腰刀后仔細感受了一下。 這甲胄穿在他的身上,對于他來說并不算太大的負擔,朱高煦估量了一下,如果他愿意,他甚至現在就可以穿著雙甲,只是那樣的話會比較累。 “這力量倒是還屬于人的范疇?!?/br> 朱高煦回憶了一下前世的大力士舉重記錄,又想了想歷史上前身舉著幾百斤的鼎來回蹦跶,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將甲胄脫下,擺回了甲胄架上,而后便準備等著楊展他們把兵書送來。 只是在他等待的時候,穎國公傅友德被召回南京的消息也傳到了北方。 第29章 二王相猜 “駕!駕!”四月末,正當朱高煦入駐羽林左衛的時候,一匹匹快馬正在由南向北,往各處重鎮奔走。 其中的一匹快馬越過關隘,來到了遼闊的平原之上。 平原之上除了稻田及麥田外,便再不能見到一點綠色。 可若是說此地缺水,遠處滔滔不絕的兩條大河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快馬疾速奔馳,從清晨至黃昏,連續換驛馬數匹,這才來到了一座建制宏偉的城池下。 遠遠地,塘騎舉起手中銅牌,城門處兵卒不敢阻攔,紛紛讓開。 塘騎策馬沖入城內,而他所護送的消息,也在半個時辰后送到了一座規模農大的府邸門前。 門前兵卒查看銅牌,隨后將塘騎領進府中,而府門牌匾上所雕刻的“秦王府”三個字不可謂不顯眼。 “調傅友德回京?” 當驚詫的聲音出現,秦王府承運殿內的一名中年男子側過身來,詫異的看向稟告消息的塘騎。 他身材高大,嚴姿英武,左右還有侍奉的文臣和武官。 不必多說,此人自然便是如今的西安之主,秦王朱樉。 “回殿下,四月十六,內廷親自派出傳旨太監,傳陛下旨意,召穎國公入南京穎國公府居住,以待召見?!?/br> 兵卒畢恭畢敬的回答,這讓朱樉倍覺奇怪。 不等他開口,一旁的秦王府長史開口詢問道:“近來南京可發生了什么事情?” “未曾有什么大事?!北淙鐚嵒卮?。 他并不知道朱元璋考校朱高煦一事,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當成大事,畢竟朱元璋召勛臣考校王世子們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 “……”聽到兵卒的話,朱樉略微皺眉,抬手擺了擺:“你們都退出去?!?/br> “遵命!”聽到朱樉的話,大部分屬官和兵卒都退了出去,只剩下秦王府長史還留在原地。 待眾人走后,秦王府長史也上前一步作揖道:“殿下,這不尋常?!?/br> “我自然知道”朱樉不滿的瞥了他一眼,這讓長史心里一緊,但又連忙開口道: “晉王公然爭儲,私下還與穎國公書信來往,以陛下的脾氣,穎國公的安危已經不保?!?/br> “我本以為,穎國公殞命就在今歲,但如今看來,陛下似乎還有用得到穎國公的地方?!?/br> “只是需要穎國公出馬的事情,不應該能瞞住才對,除非是皇太孫勸住的陛下?!?/br> “呵……”聽到長史提起朱允炆,朱樉輕嗤。 他那個侄子,他可是清楚的很,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在自家父親面前一套,在自己這些叔叔面前又是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