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曾旭揚揚動秀發,風流不羈的他聲音越發激昂,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宿命,越說越慷慨:“暗域本就不應該存在,毀了就毀了,那些陰溝里的東西,不過是躲在這里茍且偷生,我就是要毀了它?!?/br> 女人鼓掌后陰沉下臉,被牽動的經脈在這一瞬間逆轉:“你可知道,你我都是暗域之人,生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里,就沒有資格去追尋外面的好東西?!?/br> 那嗓音倒是絲滑,動人心魄,只是冷厲的雙眸中乍暖還寒,驚現一容懼色,而后被瘋狂取代。 曾旭揚梳理衣袖,于窮困潦倒中拱出絕跡,反駁道:“我是暗域之人,也是鬼宅之主,可我也是曾旭揚,旭日天堂,我自揚光!” 伊默撇了撇嘴,心也隨之變化,像是被鬼靈侵蝕般插嘴,對著曾旭揚說:“你是暗域之人?可傳聞中暗域不全是鬼靈精魄嗎?” “傳聞中生人還不能進入暗域呢,你還不是進來了?”曾旭揚反問他,不僅是反問,更多的是提醒。 伊默想想,卻是如此。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傷心嗎?”這是曾旭揚想了好久的問題,從見到伊默的第一面,曾旭揚就想這么問了。 伊默沒有回答。 全場一片靜默。 只有曾旭揚還在自嘲,他年少輕狂的笑最是動人,笑盡天下四城所有生靈:“算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傷心的?!边@一聲“嘩亂”打破了全場的靜默,就連在他面前一直沉默寡言的伊默也艱難的開了口:“你不會死的?!?/br> “可要是我說,我把自己的結局也安排進去了,會怎么樣?”曾旭揚坦白了這一局,看看還有沒轉圜的余地。 他心里想著:應該是沒有了,本來就沒有一線生機。 伸出手去觸碰伊默,就像是常年在臟泥中摸爬滾打的孩子去觸碰高高在上的神明,去觸碰那不染塵埃的清蓮,終是隔絕了幾寸,他知道,那是鴻溝,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伊默能與他共情,主動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毫不猶豫的回答:“這不是必死之局?!?/br> 被觸碰的手顫抖一下,卻又不敢動,生怕伊默會撤回去,他就散了。 若是連伊默都放了手,他整個人就注定會像爛棉花一樣散架,可是那人偏偏死死的攥住他的手,能感受到伊默很用力,攥的他手心冒汗。 他自己也清楚,更多的是冷汗。 “可我必須死,只有我死了,才能服眾?!痹駬P近乎發狂道。 “服不服眾不重要?!币聊淖懔擞職?,邁上前去。 曾旭揚感覺自己如浮萍飄絮,被一個莫名的枷鎖束縛住,想清醒卻更想做夢:“那什么重要?” “活著?!币聊c頭肯定,雙眸如電,閃耀了直轟天庭的雷鳴,那只汗涔涔的手上,裝滿了一瀉千里與電閃雷鳴。 曾旭揚也點了點頭,笑著說:“我懂了,你是在乎我的?!?/br>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币聊亟^道,不給他一絲希望。 曾旭揚也反應過來:“嗯,你說的對。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笨晌蚁胍姽?。 也想見你。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曾旭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這一局,他把自己的命也算了進去。 在一旁的楚文豫和微生冥絕一直在看戲,看著這場由鬼宅之主親自搭建起來的戲臺。 楚文豫鼓掌,眉眼輕佻:“既然鬼宅之主都開口了,我也來湊個熱鬧,所求一樣,后果不計,老板娘,如何?” 女人冷哼一聲,覺得他們一個個的都瘋了,不管是生死界外的人,還是生死界內的人,不管屬不屬于天下四城,都得來湊這個熱鬧。 不過這樣也好,有熱鬧,才有樂趣。 “好啊,我答應你們,只是這個買賣太大了,還需要點時間準備?!迸苏f。 微生冥絕背過手來,隱藏的鋒芒更勝從前:“三天?!?/br> 女人看著他那雙眼睛,就像是厲鬼現形那般灼心之痛,不敢與其對視,只得垂下頭來:“三天就三天?!?/br>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三天內,你們不能離開暗域?!?/br> “成交?!背脑サ谝粋€答應,爽快的出人意料,“你剛才說你也是暗域之人,為何會答應毀掉暗域?” 女人眼底出現一條傷痕,經年累月的擠壓在心底的傷痕,但她什么也沒有說。 見他不想多說,楚文豫也沒有多問,而女人提及的三天內不能離開暗域,也不是大問題。 他本來就想逛逛暗域,如今才進了一個鋪子,其他的鋪子還都沒有逛過,三天內,他是不可能離開暗域的,所以這個要求對于他們來說,很容易就能答應。 成交兩個字剛說完,女人就不見了,這間鋪子也被清空。 亂風肆意,狂颯如罡,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光明。 這些鬼靈精魄在此處游蕩,雖然看起來數量眾多,但也如孤魂野鬼,孤獨寂寥。 微生冥絕從鋪子里站了很久,感受著里面熟悉的溫度,他總覺得這里他應該來過,此間暗域,便是他曾經上天入地的一部分。 他站了很久,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能從這里找到昔日故人的余溫。 好在,故人如今在他身邊。 楚文豫看著他逐漸放空的眼神,也沒有去打擾他,而是學著他的樣子,去感悟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