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人簡短的幾句話過后,陳熹奎就回到了文盛書院。 剛邁入書院大門口,就被一堆人圍了上來,“昨日是最后一日,文曲星就要是個凡人了??赡氵@副高傲的樣子,究竟做給誰看?” 陳熹奎并未答話,這一次,他自顧自的往前走,扎根于人海中消失不見。 事后,楚文豫和微生冥絕圍著文盛書院找了三圈,都沒有找見陳熹奎的蹤影。 “莫不是飛升了?”楚文豫心想著。 忽然,陳熹奎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道:“二位是在找我嗎?” 楚文豫被嚇了一跳,平復下心緒,道:“你能看到我們?” 陳熹奎勾唇道:“不能?!?/br> ??? 看不見是如何對話的? 陳熹奎好像能感受到楚文豫的疑惑,于是開口解釋道:“隨心而動,自可感知” 他又補充道:“之前種種,暫未入凡,致使眼瞎心盲,還望二位海涵?!?/br> 楚文豫點了點頭,道:“那你感受不到周圍的惡意嗎?” 微生冥絕也過來湊熱鬧,義憤填膺道:“你為何不反抗?” 陳熹奎微微一笑,這是二人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如同焰上冰霜,曇花一現。 “我只抗天,不抗人?!?/br> 這樣的回答,讓楚文豫無法理解,“為何?” “天道不公,命運施舍,凡人再惡,也只百年,而腐朽的天道,卻是綿延持久?!标愳淇o拳頭冰寒三尺,令人不寒而栗。 “你為何被貶?”微生冥絕問道。 這個問題,說來話長。 根據陳熹奎的描述,他并不是眾學子口中因觸犯天條而被貶下凡。 只是超脫污泥般怡然自得。 “你……從未想過要回去嗎?” “此生不入輪回,定和天道抗爭到底?!?/br> 楚文豫有所感慨,想到了之前的天機盤,他因窺得天機而差點成為傀儡。 還有大梧的無法改寫的舉國覆滅,以及清心道長逆天而行的下場。 不敢想象與天道抗衡,會有怎樣的后果。 有人茫茫中前行,嘗遍世間苦果,不計后果,只顧本心。 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這午門森羅殿中,卻有人親身實踐。 這是何等的勇氣和決心? 陳熹奎還是處于惡意滿懷的環境中,即便如此,他也不反人,只反天。 戛然,火舌慢點片片破云,驚悸天地間。 沽名閣閣鼎碎裂,片瓦寒涼墜地,激起碎石無數。 漣漪過后,氤氳一片朦朧天。 想著陳熹奎應該是個明白人,楚文豫便開口問道:“這是怎么了?” 卻見陳熹奎也搖了搖頭,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午門森羅殿里,天降異象只有幾種可能,要么天神下凡,要么使用禁術逆天而行,要么孤魂化鬼…… 排除掉幾種不可能,陳熹奎好像猜到了什么,趕緊往掌院書房中跑。 奔跑的過程中,他是氣喘吁吁依舊面不改色。 直到看到掌院的那一刻,陳熹奎才流露出凡人應有的神情。 一腔孤魂絲縷香,熱血炎涼,鐵骨嚴亮,終絕跡閻良。 “父親……”陳熹奎跪下后滑了好幾個度,才到達掌院的面前。 掌院攤在桌椅旁,看著陳熹奎所在的方向,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閉上了雙眼。 桌子上還擺著他臨死前留下的一封信。 陳熹奎沒有心情去看,楚文豫就給他念了出來。 信上大致的內容就是掌院了解陳熹奎的心性如何,也知道逆天是一個大逆不道的行為,卻還是準許陳熹奎這么做,并且用他的死來為陳熹奎鋪路。 最后一句是:之前我慈我悲順天道,現在我以我血逆蒼天,以后你當珍重安穩,一世無憂。 陳熹奎越發崩潰,他本是文曲星下凡,什么事情都應該自己承擔。 掌院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且德高望重,前途光明,如今卻要犧牲自己來為他鋪路。 何德何能,何幽何怨? 更崩潰的是,即便掌院逆天而為,也并未掀起任何水花。 只不過換來一場天降異象罷了。 按理來說,一個凡人身死,是不會天降異象的,掌院死的蹊蹺,他必定是動用了禁術。 一代先生隕落,一代文曲絕生。 “父親,你這又是何必呢?” 陳熹奎說這話,并不是在埋怨掌院,只是替他感到不值。 他這一輩子都在中規中矩的度過,沒有一點逆反現象,卻因為他這個不孝子逆天,真是難以言表。 陳熹奎拿起信來,一首絕筆躍然紙上,好似是掌院親口讀出: “循規蹈矩風華凜,逆天而行單由心??菽居蜿柋M,身軀不倒燭萬民?!?/br> 隨著掌院的身死,文盛書院再一次沒落。 陳熹奎也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沽名閣的盡頭。 萬言筆墨揮灑石壁,無數鮮血淋漓此地。 天降血雨,腐蝕眾生。 魘裂驚沸鼎聲里,不見棺材不停歇。 沽名閣瞬間裂痕破墻,逐漸傾倒,直至徹底坍塌。 “這是一道詛咒!”楚文豫驚嘆道。 詛咒降下,證明陳熹奎當年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