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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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移叛逆勁兒上來了:“我就不?!?/br> 盛云澤:…… 段移勾勾手指:“你下來?!?/br> 盛云澤慢吞吞走下來。 段移詫異:“真下來???”他轉頭看了看西邊,又看了看蔣望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蔣望舒浮夸道:“您老面子大,我就不打擾二位的二人世界了,本人親自滾走?!?/br> 然后他就歡樂地挪了個位置,擠到了郝珊珊邊上,美名其曰培養母女感情。 哦,郝珊珊是蔣望舒跟段移愛的結晶。 段移是她爸。 郝珊珊毫無形象的啃著榴蓮,飄香十里,鬼頭鬼腦:“媽,你最近跟我爸的感情不太和睦啊?!?/br> 蔣望舒一邊單手玩手機,一邊慈愛的撫摸郝珊珊的狗頭,問出了奪命題:“珊珊啊,爸爸和mama,你更喜歡誰呢?” 郝珊珊一秒猶豫都沒:“喜歡爸爸?!?/br> 蔣望舒:? “給你個機會再說一次?!?/br> 郝珊珊拜金主義道:“爸爸有錢?!?/br> 蔣望舒嘆息:“你也知道男人有錢就要包二奶?!?/br> 他指著盛云澤,忽然放下手機,拿著餐巾紙煞有其事地擦著眼淚:“你看看,你媽什么也比不過人家,成績也不好,長得也沒人家漂亮,現在是明日的黃花家里的糟糠,你爸好狠的心,留下我們娘倆孤兒寡母的過……” 郝珊珊評價道:“我覺得我新mama挺靠譜的,這根大腿我要抱住?!?/br> 蔣望舒一瞬間正色:“你有沒有良心?逢年過節的誰給你抄的作業?誰幫你打的掩護?” 郝珊珊:“媽,您還是cao心一下十一月份的期中考吧,加油,祝您早日考過我新mama!” 段移晃著膝蓋,往盛云澤腿上撞了下。 “哎,哥?!?/br> 盛云澤覷他一眼:“叫上癮了是吧?!?/br> “不是你讓我愿賭服輸的嗎,你敢應我為什么不敢叫?!倍我疲骸巴碜粤暿Y望舒要請大家吃燒烤,你去不去?” “高烤?” “嗯。他搜刮民脂民膏的錢,這狗官拿我倆打賭的事情來騙人民群眾押注,賺了好幾百?!?/br> 盛云澤沒說話。 段移也不覺得尷尬,相反,他還挺享受這種跟盛云澤并排坐的閑暇時光。 “找你的alpha是誰?”盛云澤睜開眼。 “你看到了?”段移反問。 “想不看到都難,當我眼瞎嗎?!?/br> 段移:“一中的秦書,你有印象嗎,他也是附中的,跟你一個初中?!?/br> 盛云澤:“路潼的兒子?” 段移詫異:“你還知道路潼啊?!?/br> 盛云澤:“我也網上沖浪,謝謝?!?/br> 其實他不是在網上認識路潼的。 秦書他爸來找過盛云澤的父親,他父親是國內大佬級別的物理學家,在國際上也很有地位。 秦書他爸每一回來都在書房里和他爸小聲地談論什么項目。有一次路潼親自來了,帶著一些資料匆匆的進了他家書房,下午的時候又匆匆回去。 他爸把那些東西都牢牢地鎖在保險柜中。 段移敲了下大腿:“我跟他是朋友?!?/br> “哦?!笔⒃茲刹幌滩坏卮鹨宦?。 段移:“他給我送資料來的?!?/br> 盛云澤側目,那表情仿佛是在說“你這腦子也能學習?” 段移瞬間怒了:“你別看不起人行不行!我小學的時候成績也還是很不錯的,還拿過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二等獎?!?/br> ——學校內部舉辦的,一共三個人參賽,贊助商是小段爸。 獎狀在回家的路上被風吹到了河里,隨著段移的童年一起飄散在時間的盡頭。 現在想想還有點兒心痛。 他為數不多的學術類獎狀呢。 段移不知道聊什么,提到了秦書,他略略遲疑:“說起來,秦書跟我一樣倒霉,他高一的時候掉一中那許愿池里去了,昏迷了好幾個月才醒來?!?/br> 盛云澤不太樂意聽段移聊起秦書。 一個帥哥,自然是不想聽好感對象聊起另一個帥哥的。 “你暑假的車禍怎么回事?”盛云澤后知后覺的關心起來。 段移:“就……” 他原以為回想起那件車禍的事情很容易,但腦子一片空白,對車禍的記憶已經消失了。 段移卡?。骸跋氩黄饋砹??!?/br> 盛云澤:“這也能忘?” 段移覺得挺古怪:“真想不起來了,前幾天我還記得,車禍……” 車禍,疼痛,高溫,爆炸。 雪白的醫院墻壁,急促尖叫的心電儀,血淋淋的手,孩子的哭聲,還有……盛云澤? 嗯?盛云澤? 那片段雪花一樣,飛似的就消失了。 段移拍了拍臉頰:曬暈了吧,他車禍那會兒還沒跟盛云澤分一個班呢,上哪兒看到他也在的。 “怎么了?”盛云澤問。 段移:“沒什么,腦袋疼?!?/br> 盛云澤狀似無意地問道:“秦書給你送的什么資料,學習的?” 段移心想秦十五那奇葩能給自己送什么正經學習資料啊,他倆屬于負負得負的類型,送來的是秦書自己的關于對穿越的理解和巨作,太尼瑪中二了,段移都不好意思拿出來給盛云澤看。 于是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哦,那個,就是,嗯……差不多吧?!?/br> 盛云澤冷道:“好好說話?!?/br> 段移被他訓的一抖,下意識開口:“一中跟我們又不是一個進度,人家是省重點高中,他能給我送什么資料啊,就他印來玩兒的?!?/br> 說到這里,段移的思維發散開了:“哥,你怎么沒去一中???” 盛云澤被這一聲“哥”給叫舒坦了。 其實他比段移要小幾個月,被年紀大的男孩叫哥,心中說不出是什么得意感。 “不想去?!?/br> 盛云澤當年的中考成績太輝煌了,說滿分都不為過。 一中跟二中搶瘋了,就連隔壁市的王牌中學,正兒八經的一個班半個清華生的百年老校的校長也來盛云澤家里坐了坐。 結果他一中跟隔壁市的都沒去,偏偏選了二中。 段移好奇:“為什么不想去,一中師資力量好,而且他們那個競賽班特牛逼,你知道路潼吧,他以前就一中競賽班的?!?/br> 盛云澤:“我在哪兒都能學好?!?/br> 段移被他的口氣驚了一下,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br> 盛云澤忽然反過來問他:“你為什么來二中,不去七中?” 七中是專門學畫的,人稱國美后花園。 上國美的學生有一半都這學校出的。 段移也學他:“不想去?!彼a充:“我在哪兒都能畫好?!?/br> 也沒吹,段移的繪畫天賦很高,況且他現在還開掛了,跟普通高中美術生比起來,他平白多了十幾年的經驗。 簡直就像是國家級的一線畫手來畫兒童畫,用腳都能畫好。 盛云澤隨意問了句:“你不想學好嗎?” “我分兒夠就行,我跟你和蔣望舒不一樣,我沒什么志向,就想畫畫。哎,哥,你有沒有什么夢想?” 盛云澤沉默片刻,段移試探性地問道:“當科學家?” 盛云澤:“小朋友國旗下講話嗎?” 段移詫異:“那是什么?” 盛云澤:“沒什么,當宇航員?!?/br> 段移沒想到盛云澤還能開玩笑,立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著肚子狂樂,樂完了,東倒西歪靠在盛云澤身上,盛云澤的心不動聲色地一跳。 段移的動作太自然了。 他沒發現自己不對,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盛云澤,隨口問道:“你們物理競賽什么時候去啊?!?/br> 盛云澤:“下個禮拜?!?/br> 段移:“我們班你、蔣望舒、郝珊珊還有樂成洋去?!彼痤^:“你準備拿幾個名次???” 盛云澤肩膀空蕩蕩的,有些失落:“看情況?!?/br> “狂的你?!倍我七駠u:“控分???” 但轉念一想,盛云澤也有狂的資本。 數理化中,盛云澤最擅長的兩門,一個數學,一個物理,化學稍弱,但平時考試也是拿滿分的正常水平。 只是數學和物理包攬了國家級各類競賽大獎,橫掃全中國,之前北京少年班的負責人在初中的時候就聯系過盛云澤,盛云澤沒去讀。 通常省內競賽,盛云澤基本穩拿第一,比起他,蔣望舒玄乎一些,狀態好能考進浙江省前二十名,狀態不好直接打出gg,而且蔣望舒擅長的是英語跟化學,特別是化學,盛云澤在成績上也得讓著他。 這回物理競賽就是看蔣望舒開學考第一的成績后,趕鴨子上架逼著他順桿子往上爬的。 況且二中上面還壓著一中,一中實驗班不是吃素的,盛云澤拿了第一之后,二中就出現斷層,中間所有的獎項基本被一中吃完。 段移問他:“你有沒有一種高處不勝寒,孤獨求敗的感覺!” 盛云澤回他:“那你有沒有一種高考即將落榜,回家種田的感覺?” 段移撒嬌:“哪有那么差?兩百五十分還是有的好嗎?!?/br> “是,多考兩次你就五百二十分了,再考一次加起來就能保送清華了?!?/br> 段移死不承認自己的爛成績:“我只是不想學而已……” 盛云澤:“那就學給我看?!?/br> 段移愣住。 “這一杯雪碧,為了我們身殘志堅還來吃燒烤的段班干的!” “wow——” 起哄聲掀翻了高烤這家小店。 高三一班的人幾乎來了大半,平頭、馬姐、方蕓、郝珊珊、趙來……連平時最難請的盛團座今日都在場。 蔣望舒頓覺自己完成了一件堪比地球人登月的大事兒,感動到:“這是我們班除了上課時來的最齊全的一次,你們是打算把我錢包掏空是不是????我承認我是個貪官,但也沒貪大家超過五十塊吧!我請你們吃飯還倒貼了十多個五十塊進去!” 郝珊珊喊道:“媽,別慌!你沒錢了咱爸有錢!枕邊風吹起,拿出你大老婆的氣勢來!” 蔣望舒唏噓:“你爸現在被狐貍精纏著呢,大老婆沒人權?!?/br> 眾人看到段移跟盛云澤坐一塊兒,又哄堂大笑。 郝珊珊介紹道:“這是我的新mama,大家都認識了吧,老實說高二的時候如果有人告訴我,我能管團座喊媽,我必然把他揍得連他媽都不認識?!?/br> 盛云澤今天的心情大約有些好,面對同學的玩笑,也沒冷著臉,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絲笑意。 他忽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歸屬感,第一次認同一個班級。 他心想,我們是一個班的,是同學,是朋友,是將來要一起拍畢業照的,是互相插手過對方的青春的。 他從沒有體會到這種有些灼熱甚至是沸騰的少年熱血感。 盛云澤從小就是同學中的異類,冷靜、早熟、高冷。 沒有人像段移這樣,忽然擠進他的人生,又忽然把他從一個小圈子里帶出來,拽到了他的集體中,他的朋友圈,他的世界里。 他只要跟著段移,似乎就有數不完的朋友,認不完的交情。 甚至連以前對他有些害怕的同班同學,現在也敢跟著段移起哄,開著他的玩笑。 他不討厭這感覺。 哄笑聲和打鬧聲中,盛云澤甚至有些佩服老班的先見之明。 段移這人當班長是很合適的,他天生的好人緣和凝聚力,讓他永遠光彩萬丈,身邊永遠花團錦簇。 “團座,這杯我敬你!”平頭站起來:“老實說,有句話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你為啥這么牛逼?” “噗——”段移差點兒把雪碧全噴出來。 盛云澤淡定道:“天生的?!?/br> 方蕓嘿嘿一笑:“我靠,就我今天跟盛團座在一桌吃飯的事兒,拿到校園論壇上能吹三天三夜?!?/br> 趙來說:“團座,你跟我想象中其實挺不一樣的……” “團座,我也敬我也敬……” “團座你有沒有什么學習技巧啊,給大家支個招唄……” “團座我祝你跟段班百年好合……” 雪碧換成了酒,大家越吃越醉,嘴上越來越沒有把門的。 平頭站起來瞎起哄:“聽我說——各位同志,光喝酒不給力啊,來點兒我們二中的傳統節目?” 段移喝的暈乎乎:“我們二中還有什么傳統節目???” 平頭高深莫測道,大舌頭:“班長、段班,盛團座、團、團支書,表個態唄!你倆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的,咱高三一班的父母官??!” 段移笑罵他:“給我滾??!” 平頭晃著身體:“我跟你們說,你段班,聽說、班長要是不請咱們吃飯,期中考之后就得娶團支書……” 蔣望舒不服:“你把我學習委員放什么地位了!” 平頭推他:“去去去……” 推完,也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吃到一半,郝珊珊提議大家唱歌,被起哄的又是段移,順帶還有方蕓和蔣望舒。 段移被他們纏的沒有辦法,只好被架到話筒前,跟蔣望舒合唱。 他倆唱了一首《小酒窩》,引得整個班都瞎幾把亂叫,后來騎虎難下,又跟方蕓唱了首《客官不可以》,最后還跟盛云澤一起唱了《今天我要嫁給你》。 平頭他們不肯放過段移,主要是段移唱歌真挺好聽,跟演唱會沒啥區別,段移也沒謙虛,在平頭的起哄下,點了一首蘇打綠的《我好想你》。 ——開了燈眼前的模樣,眼前的模樣,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段移的側臉在昏黃的燈光下,自帶了一層柔和憂郁的光芒。 隨著歌曲高潮部分的到來,段移漸漸地整個人都面向了屏幕,只留下了背影給眾人。 少年落寞的側臉和清朗的歌聲緩緩傳來。 ——我好想你,卻欺騙自己。 ——我好想你,就當作秘密。 ——我好想你,就深藏在心。 一曲結束,眾人目瞪口呆。 半晌,平頭才回過神,驚呆了:“段班,你情圣??!唱的也太好了吧!” 甚至連原唱里面那種求而不得的哭腔都給唱出來了,撕心裂肺,卻也沉默接受。 這頓燒烤吃到了晚上十一點,二中宿舍門禁是十一點半,仿佛一個死亡倒計時,醉成了一片的同志們如同植物大戰里面的僵尸一樣,連滾帶爬的往二中后門跑。 段移爬在桌上睡得最香,被蔣望舒推了下:“寶,回宿舍睡,起來了?!?/br> 段移睜開眼,盛云澤剛從洗手間回來,走來是冷冷淡淡的,怪好看。 他“嘿嘿”一聲。 蔣望舒捂臉:“我的媽,孩子喝傻了?!?/br> 他正想去扶段移,段移在他懷里掙扎起來:“我不要你扶,你讓盛云澤來扶我?!?/br> 蔣望舒:“你丫還挑,你也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扶你吧?!?/br> “我愿意,還有什么要說的嗎?”盛云澤十分自然的走過來,接過段移。 蔣望舒原地立正,把段移的手珍重交到了盛云澤手里,肅穆道:“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br> 段移勉強靠著盛云澤站直身體,蔣望舒:“那,我先走了?團座,不方便的話把他扔我們宿舍門口就行,我隨時準備來收尸?!?/br> 然后跑的比兔子還快,仿佛終于把小孩兒送幼兒園擺脫了大麻煩的快樂家長。 段移跟個八爪魚似的扒拉著盛云澤,盛云澤走一步,他就被拖著挪一步。 眼睛都沒睜開。 盛云澤:“段移,要么我背你,要么我抱你,要么你自己爬回去,不過就你目前的狀態來看,蠕動回去比較符合你的人設,你自己選?!?/br> 段移學老實了,手腳并用地往盛云澤背上爬,然后乖乖地摟著他的脖子,把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壓在他脖頸間。 他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哥?!?/br> 盛云澤沒理他。 段移來勁兒了:“盛哥,云哥,澤哥——” 盛云澤剛想問他“你好玩兒嗎?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段移嘿嘿一笑,把他脖子摟緊了,“哥哥?!?/br> 想了下,還是覺得不對,又喊:“老公?!?/br> 眼里亮晶晶的。 盛云澤深吸一口氣,走的盡量穩一些,忍不住問:“你為什么總是喊我老公?”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了。 段移:“不知道。因為我們結婚了?!?/br> 盛云澤不跟醉鬼一般見識,和他有一搭沒一搭聊:“是嗎,你跟鬼結的婚?還是你單方面結的婚?” “跟你結的婚?!?/br> 盛云澤:“哦。我怎么不知道?” 段移:“我們大二結的婚?!?/br> 盛云澤隨口敷衍他:“喜歡南野還是喜歡我?” 段移:“喜歡你?!?/br> 雖然猜到了,但是聽段移本人說出來還是很暗爽。 然后聽段移跟報菜名兒似的:“……還有蔣望舒、簡翹、郝珊珊……” 盛云澤黑著臉:“你的喜歡是批發的?” 他毒舌:“你既然喜歡他們,為什么和我結婚?” 段移:“我也不知道?!?/br> 他說完,沉默了很久。 他忽然感到一陣悲傷,幾乎淹沒他,聲音輕輕發顫:“我好想你?!?/br> 我好想你,就當做一個秘密,深埋在心。 盛云澤忽然愣在原地。 段移哭了。 沒有嘶聲力竭,沒有又吵又鬧,在他背上,說想他,然后哭了。 安安靜靜,只有抽泣聲,和無邊又絕望的思念。 為什么? 盛云澤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刺痛感和恐慌,空落落的。 他茫然地想:我不是就在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