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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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我給你拿點紙吧?!弊o士好心道。 “不用了?!蓖醌k啞著嗓子,用氣聲小聲說。 旁邊的李微立即坐了起來。 他露出一個疲倦而溫柔的笑:“你醒了?!?/br> 小護士說了那么久他都沒醒,自己聲音比她還小,居然就把他吵醒了。 他懊惱道:“你再睡一會兒吧?!?/br> 李微搖搖頭,只是拉起他的手,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 “行,你們先聊,正好流感那邊人手不夠,我先去了?!毙∽o士識相地溜了,走到半路突然回頭道,“對了,333淋雨了嗎?” “他不用淋,沒關系?!崩钗λ活h首。 護士出去后,王玨疑惑道:“淋什么雨?” 李微沉吟了一下,似乎想給他解釋。最后,他給他打開了嵌在墻壁里的電視。 電視的官方新聞正播道:“……現向全國統計未淋過雨的居民群眾,立刻到中心廣場集中淋雨,路費將由政府統一發放。各單位要擰成一股繩,上傳下達,協調各方,打好這次疫情的最后攻堅戰,徹底將癌細胞隔絕在人民的健康身體之外,萬眾一心,團結一致,眾志成城……” “什么?”王玨震驚了,握緊了李微的手,“我不是開槍打死灰鯨了?水道不是被你們堵上了嗎?” “是堵上了,”李微緩緩道,“但其實那些孩子是幌子,真正的原液早就潛伏在各大水道之中了……” “開關就是,他的脈搏?!?/br> 王玨手開始顫抖:“所以、所以是我造成的瘟疫……”他喘了口氣,凜然道,“死了多少人?” “你別急……” “我怎么能不急?”王玨慌張打斷他。 李微捏著他的手指,不答反問:“你知道干擾現象嗎?” “知道?!蓖醌k機械背書,“兩種病毒感染同一種細胞或機體時,常常發生一種病毒抑制另一種病毒復制的現象……” “我靠?!彼氲绞裁?,感嘆道。 李微點了點頭:“我之所以沒那么快研制出他想要的細胞,就是因為我要同時研究出能干擾它的病毒,以備不時之需?!?/br> “我靠,”王玨再一次被這個男人的創造力與長遠眼光震驚了,又說了第三遍,“我靠?!?/br> 電視里的戰地記者還在繼續:“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新聞發布會,介紹近日金融統計數據有關情況。保質期差的礦泉水價格一度攀升,甚至拍賣到了五糧液的價格。當然,五糧液也早被一搶而空…… “一些市民由于在清潔等方面陷入恐怖與焦慮情緒,奉勸廣大民眾少安毋躁,可以選擇電影、展覽等文藝活動紓解心情。 “再次提醒廣大市民,不要使用水龍頭,也不要抱有僥幸心理,蓋蓋子用馬桶抽水……以防自來水飛濺。我們正在緊急處理水源,我們正在緊急處理水源……” “所以淋雨淋的是病毒?!?/br> “嗯。其實淋雨能發揮作用,也在于灰鯨太貪心了?!崩钗⒀a充道,“他為了讓傳染時間久,發病期設置得長,不然我也救不過來?!?/br> “時期長……”他立刻詢問,“葫蘆呢?那葫蘆怎么樣了?” “他接觸的是原液,理應該像灰鯨一樣直接立刻斃命,即使我給他注射了大劑量病毒,其實也……”李微遺憾道。 王玨低下頭,不說話了。 “我欠他一個名字?!?/br> “怎么說?” “臨川……是我編的?!蓖醌k沉沉道,“其實,我沒想起他叫什么名字?!?/br> “完了,我要悔恨終生了?!?/br> 李微說:“你不用悔恨,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名字了?!?/br> “別安慰我……” “是真的?!崩钗⑼?,“他真的叫臨川?!?/br> 王玨眼睛一亮。 “真的?” 這……就是強大的潛意識嗎? 隨口一說的話,或是來自內心深處,或是來自……不經意的一瞥。 “真的,他還夸你,”李微強忍笑意,“說師娘記性真好?!?/br> 王玨皺了皺眉。 “他還活著,就在隔壁病房?!?/br> 王玨反應了一下,才打他的手:“你逗我!” 然后自己也笑了出來。 “為什么?”他笑著問道,“灰鯨當場就去世了,他怎么命這么大?” “可能因為他年齡小?!崩钗⒔忉尩?,“靶向細胞起了點作用吧?!?/br> “嗯……他看著是挺小?!蓖醌k問,“二十?二十二?” “葫蘆今年十五歲?!崩钗⒌?。 王玨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放人家上學去!報個體校也行……算了,我待會兒就去看他,順便問問他喜歡什么科目,看看學文還是學理。要是學理,再給他介紹幾個專業看看…… “你還可以輔導他理科,我可以心理疏導…… “但你小灶不能給開太多,知道得越多越痛苦。我還想讓他盡快適應同齡人的生活呢?!?/br> 師娘真沒白叫,這位男mama已經開始盤算著孩子的事業,快把心cao完了。 “你別去,再給你傳染了?!崩钗⒑眯Φ卮驍嗨?。 王玨一驚:“傳染什么?” 難道還有病毒遺留? “感冒?!崩钗⒊晒τ职阉旱靡惑@一乍后,笑了,“病毒打架的后遺癥?!?/br> 電視里新聞里標題正打出字—— “這個春天,流行感冒席卷了整個城市。 “這個混凝土根深蒂固的城市之中,鋼筋如血管一般盤根錯節,但支撐其屹立的,也不只是鋼筋。 “無論多硬的石頭下,都有破土而出的芽。 “無論摔幾個跟頭,都有迅速爬起來的手。 “它只是小小地感冒了一場。 “我們大病初愈,我們一無所有。 “可沒有地面,我們就攀附土壤;沒有土壤,就從空氣里汲取營養。 “日月更迭,四季嬗替,我們不相信一成不變。 “只要一息尚存,就永遠滿懷期待,伺機待發。 “真實與幻想間本是中空的—— “但那里面被人類塞滿了希望?!?/br> “真是應了那句話啊?!?/br> “什么話?”李微問。 “天塌下來都有你給我擋著?!蓖醌k感嘆道。 李微看著王玨不無崇拜的目光,笑著把他的下巴托起來。 “你還說,我是他的狗嗎?” 王玨呆呆地仰望著他的笑,在他掌心里連連搖頭。 李微開口道:“你說我演技高超,怎么就沒有料到,臣服也是一種演技呢?我只是——” “你只是不習慣受制于人?!蓖醌k笑著接道。 李微也笑了:“但是我已經習慣受制于你了?!?/br> 王玨睜著好看的桃花眼,盯著他,眼里好似有漫天星光。 他把一個遙控器塞到王玨手里,揚起唇角:“要是你喜歡,我可以做你的狗?!?/br> 王玨低頭一看,居然是那個痛苦等級控制器。 他看見這東西就害怕,失笑道:“你是要我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兒,拿這玩意兒馴服你嗎?” “那倒不用,”李微微感嘆道,“我已經被馴服了?!?/br> 他歪著頭把臉湊過去,意圖明顯。 “直接給甜棗兒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