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努力是獲得進步的策略，而不是必經之路。和排名200以后的人對接過后，我發現一個問題。其實努力也分勤奮努力與懶惰努力——與世俗印象相反的是，只有懶惰之人才靠天賦，他們機械的努力像一攤死水，成就全靠天賞賜；勤奮努力靠手段，靈活優化的策略已經遠超努力本身的消耗，但如被大江裹挾著奔向海，與此同時還會有無數未曾想過的成就向你涌來。

    但這都是后話了，停止努力后，天賦也是有保質期的。

    ——李微

    席眠帶著兩人穿過地下水道，打探著地下的結構。

    “紅姐，這是有水泵?！睂τ诩t別的指路，葫蘆疑惑道，“可是怎么沒見其他痕跡？”

    “我也不知道，按理說應該是這里呀?！奔t別一邊答，一邊對著鏡子，眼睛向上瞟，摳著剛剛哭蹭到臥蠶上的睫毛膏。

    席眠冷漠地轉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你看我干什么？”紅別打了個寒戰，問。

    “你往上看什么？”席眠質問道。

    “我妝花了，我清理一下……”

    “你帶她去上一層，”席眠對葫蘆道，“一步別離開她。我去里面看看?！?/br>
    “什么、什么上一層，你這是不相信我嗎……”紅別欲申訴，但被眼刀剜了一記，也不作聲了。

    葫蘆秉承著強者至上的信念，說了聲“得令”，便全部照辦了。

    水道很深，但是水閘未開，還是死水，兩側有兩行水泥臺共同搭建出一條可以通行的甬道。他向深走去，手摸著槍。

    自下到最底層開始，他就嗅到了清晰可聞的血腥氣。

    空氣潮濕，血腥氣越來越重，混合成一種悶悶的臭味。到了盡頭，他看見一個厚重的鐵門，應該是類似放雜物的小工作間。

    門縫里有血滲出來。

    他推開門，意料之中地，有一具尸體橫陳在角落?，F場雜亂不堪，有激烈打斗的痕跡。

    他走進屋子，上前查看，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黑色的制服，是他們組織易清洗血污的特殊面料。

    這人是組織內的。

    他翻開尸體的衣領，去尋他后頸的文身——

    307。這是他的編號。

    席眠盯著那個數字，狠狠地皺起眉頭。

    307，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叛逆名單之內的，他親手送他上路的。

    這人應該幾年前就死了。

    可現在，他卻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淌著溫熱的血。

    正當他沉思之際——

    身后的鐵門突然“砰”的一聲，關上了。

    葫蘆和紅別上到了倒數第二層，遠遠就看見了二十個小西裝，每人拿著試管待命。

    “cao，”葫蘆低聲罵道，“這么多人，顧不過來。你都知道點什么？”

    “我知道……那試管里東西不能碰，”紅別坦誠道，“還有，他會在二十分鐘后實施計劃?！?/br>
    “我……”她有些窘迫地看著葫蘆，“我想去個廁所?！?/br>
    李微和王玨趕到的時候，只遇見了葫蘆一個人。

    “這是葫蘆?！彼o王玨介紹。

    他第一次見李微唯一的小徒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電話里聽著痞，真人倒是長得水靈，年紀不大的樣子，一看就是個能說會道的愣頭青。

    “師父你可算來了！”葫蘆向這邊跑過來，擠眉弄眼的，“還有師娘，久仰久仰?！?/br>
    真是能說會道。

    王玨瞪著眼睛：“你別亂叫?！?/br>
    “哎呀，我不亂叫?！焙J不依不饒，嘿嘿一笑，“那師父怎么抓著你的手？”

    李微微笑解釋：“他眼睛看不清，我怕摔了?！?/br>
    “這、樣、啊?！焙J做恍然大悟狀，調侃之余不忘關心起他來，“那你身體沒事了？聽前輩說，你整個人都站不起來了，我擔心死了?！?/br>
    “我有特效藥?！崩钗⒅讣獠粍勇暽負狭藫贤醌k的掌心，意味深長道，“吃了一路了?！?/br>
    王玨耳朵有點紅，在他手里掙扎起來。

    葫蘆睜大雙眼，不合時宜地刨根問底：“哇，什么藥，這么神奇？”

    “你話怎么那么多?！蓖醌k拋下他倆，梗著脖子獨自走了，“快走，干正事?！?/br>
    葫蘆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師父。

    李微沖他笑了一下，一帶而過地摸摸他的頭，追了上去。

    葫蘆呆了一秒后，隨之狂喜：是摸頭！

    今天心情這么好？

    然后一邊偷笑，一邊喊著師父，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這是一個四周都有門的中樞圓臺，足足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包圍了十幾個門。

    “這么多人，貿然出手，根本顧不上一些零碎的小孩兒?！焙J與他們一起站在一個黑幽幽的門洞之后，窺視著，“要是有二十多個人就好了，精準打擊?！?/br>
    “你以為夾娃娃呢？”王玨頭痛道，“一手提溜倆，也差好幾個?，F在到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控制他們？”

    “就算把孩子都殺了，也得是同時，狙擊手也不夠用?！笔羌t別的聲音。

    沒聽見腳步聲，王玨后退一步，整個人都戒備了起來。

    “你回來了？”葫蘆掩護了一下，“她也叛了?！?/br>
    “要不全炸了吧？廢墟里都是渣滓，和一和泥，流出去的還能少一點?！奔t別不好意思地笑笑，“畢竟，現在是不可能找到那么多訓練有素的人了，畢竟精準搶奪試管，還是需要點實力的，是吧？”

    “還有十分鐘?！彼a充道。

    王玨攥緊拳頭，一時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他看著那些孩子，滿腦子都是自己小時候。

    他無助地看向李微。

    李微安撫地沖他笑了一下。

    “怎么不可能？”他默默拿出一個聯絡器，點了下去，“一直瞞著諸位，其實我有一支不太成氣候的軍隊?！?/br>
    “已經就位了?！?/br>
    只見四周的十幾個門洞里，竟憑空顯現些出人影來，隨時往里逼近。

    四人所在的門洞里竟也側身從墻體的凹槽設計中翻出個人來。

    紅別看見他的臉時，震驚道：“275？”

    275就是她和葫蘆求情時，說的叫李微清除的叛逆。

    那個李微真誠請教他，為什么該殺的人不殺，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人。

    “微哥?！?75沖李微略一頷首。

    “記錄儀明明顯示你已經殺了他啊……”紅別茫然。

    王玨眼一瞟：“假死？”

    “我這條命是微哥給的，”275并不理會紅別，毫不在意她昔日一人之下的權威，只沖李微說，“今天微哥拿去用，在所不惜?！?/br>
    王玨看著其他門洞里的暗影重重：“我去，這么多人，你之前都把他們藏哪了？”

    “我跟你說過，我家同樣的戶型我有六套?！崩钗⒋鸬?，“還有剩下四套，是別墅?！?/br>
    “……”王玨感嘆道，“你可真是個人才?！?/br>
    監聽所有人，演技高超，還是策反小天才。

    “你……早就想造反了？”王玨問。

    “并沒有。我說了，”李微沖他笑，“我不習慣受制于人。我只是習慣于做好一切準備?！?/br>
    你看，就連自己的親徒弟葫蘆也驚掉了下巴。

    是啊，你誰也不相信。

    你的計劃永遠瞞著所有人。

    就像之前一直蒙在鼓里的他自己一樣。

    心思縝密，永遠揣著planb。

    強大，而遙遠。

    王玨心底莫名泛起一股悲哀。

    但他沒等自己調節過來，緊接著，卻聽李微說：“所以被你策反，我是心甘情愿的?！?/br>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也是，有什么關系呢。

    你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