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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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被神圣魔法附魔的利刃刺入心臟,他也總是能夠再度睜開眼睛。 他仿佛是被詛咒一般的長命。 #### 從成為怪物的那一夜起,賽繆爾的容貌便再也沒有發生過變化。歲月對人世間所有人一視同仁,卻獨獨漏掉了賽繆爾。 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百年過去了,他從沒有過一絲一毫衰老的跡象。 賽繆爾偶爾會想,如果知道化身為深淵造物能讓人長生不老、永生不死,恐怕人人喊打的深淵教派早已被貪生怕死的貴族王侯們捧成了世間最尊貴最正統的宗教。 因著個人興趣緣故,賽繆爾很少看童話,為數不多的幾本也是在與崔梅恩戀愛前看過的,他就像所有懷春的少年少女一般挑著令人臉紅心跳的部分看,把別的故事統統拋之腦后,所以他一開始沒有發現這是童話故事里最常見的結尾之一: 當凡人享受到了他本不應享受的賜福時,神明的懲罰便已悄然潛伏在了命運的陰影處。 隨著年歲的增長——或者說,當賽繆爾活著的年齡超越了正常人類壽命的極限后——浮在他體表的鱗片便讓他感到越來越疼了。 起初他以為只是由于陰雨的天氣或是別的原因,沒去理會,但那股疼痛逐漸發展到了令人寢食難安的地步。 賽繆爾是個忍耐性極強的人,即便如此,鱗片鑲嵌在皮膚里的痛苦依舊讓他難以忍受。仿佛那不是什么鱗片,而是長滿尖刺的荊棘,一點一點橫生在血rou里,蜿蜒纏繞在骨骼之上。 痛到極致的時候,賽繆爾不止一次揮刀剜出從體表扎進體內的鱗片,手起刀落,血rou橫飛,刀刃咯吱咯吱地刮過骨頭的表面,耐心地將鱗片一點點剔除,而他眼也不眨一下。 一旦離開他的身體,鱗片便化為粘稠的黑色液體,如同燒滾的水那樣冒著泡,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而賽繆爾的身上很快就會長出新的鱗片。 鱗片重新生長的過程會更加疼痛,然而剜出它們的那一刻又的確可以讓賽繆爾得到片刻的喘息。他永不衰弱、永不年老、永永遠遠要忍受蝕骨的劇痛。 賽繆爾于是明白這就是對他的懲罰:深淵從不會做賠本的交易。 有時他實在是太疼了,從被汗水浸濕的床鋪滾到地板上,手指硬生生將地面摳穿,意識朦朧之間,便會打開那個被層層魔法嚴密保護的小瓶,用滴管取上一滴,小心翼翼地滴在舌尖——不論大腦再怎么混亂,賽繆爾始終牢牢地記得,一次只能點上少少的一滴。 如果不小心喝完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劇痛讓他的頭腦變得一片混沌,視野之中的景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久之后,崔梅恩輕輕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撫摸他被汗水浸濕的黑發,柔聲問道:“怎么了?” “我疼……”賽繆爾說。 崔梅恩便說:“那我抱抱你吧,這樣會不會好些?” 賽繆爾胡亂地點頭,強撐著身體爬起來。崔梅恩跪坐在地上,攬住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撫摸他僵硬的脊背。 他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靠得那樣近,近到他們的呼吸都仿佛融為一體。崔梅恩安撫似的啄他的側臉,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說:“怎么自己忍了那么久,衣服都被冷汗打濕了。下次早點叫我,好嗎?” 痛到極點的時候,賽繆爾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此刻聽到崔梅恩的話,淚水卻不由自主地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不停地往下落去。 他委屈極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敢回答,只是緊緊地緊緊地擁抱著崔梅恩,緊到他想要把自己碾碎了,融化在她的懷抱之中。 再次醒來時,賽繆爾發現自己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看了看表,時間不過堪堪過去了十來分鐘。疼痛緩和了些許,昏暗的屋內自然沒有崔梅恩的蹤影,被手指摳穿的地板上徒有他自己的汗水與血跡。 他踉蹌著爬起身,手指顫抖著撫摸上還剩下小半瓶的魔藥,喉頭滾動,紫色的眼睛里燃燒著強烈的渴望,卻還是堅定地又蓋上一層防護魔法,將它收回了柜子深處。 第79章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似人而非人的怪物終于迎來了它的死期。 也許是出于生物特有的直覺,也許只是漫長的痛苦終于將它的理智蠶食一空——在死亡到來前,賽繆爾跌跌撞撞地打開了那個被嚴密保護的柜子,將剩下的魔藥一飲而盡。 那時,藥水只剩下了底部淺淺的一層。 怪物滿足地倒在地板上,不知過了多久,賽繆爾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棵大樹下,枕著誰的大腿。春天的陽光暖融融地包裹著他,不知何處吹來柔和的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樹影婆娑中,崔梅恩低下頭來,手指插入他的發間,愛憐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賽繆爾像只撒嬌的羊羔那樣發出滿足的咕嚕聲,握住崔梅恩的手,輕輕地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怎么醒了?”崔梅恩問。 賽繆爾眨了眨眼。他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是只要稍微努力一回想,心臟便如針扎般劇痛,于是他索性不再試圖回憶。 天氣這么好,他只想和崔梅恩再多黏糊一會兒。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說。 “是什么樣的夢?”崔梅恩曲起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