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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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塞德里克越來越喜歡親赴前線。只有在生死一線的戰斗中時,那股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痛苦與寂寥會短暫地放過他——然而隨著對邊境一遍遍的清理,戰斗也就越來越少。退下前線后,他就會再度回到以往的生活中。 塞德里克·梅蘭斯原本以為自己將會如此度過后半生。 某個秋日的下午,在從稅務官的家中返回梅蘭斯宅邸的路上,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車夫的呵斥,塞德里克將目光從一本無聊的小說上收回來,問道:“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公爵大人,”車外的侍從同車夫交談了幾句,向他解釋道,“一個賣牛奶的村婦不小心把牛奶全灑路上了,車夫擔心馬車打滑……侍衛都警惕著,即使是刺客的伎倆,也不用擔心,您安心休息?!?/br> “賣牛奶”這個詞組使得塞德里克有剎那的失神。 他搖搖頭,合上書,掀開馬車的簾子,打算囑咐侍從給那名村婦塞幾枚錢幣,就當買了她的牛奶,牧民飼養牲畜畢竟不易—— 就在那個瞬間,他看到了崔梅恩。 不是“與崔梅恩相似的臉”,不是“長得像崔梅恩的人”。在塞德里克·梅蘭斯看見她的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靈魂因巨大的狂喜而沸騰,甚至來不及去細想其中的古怪之中。 他猛地推開馬車的門,跳下車去。四周響起低低的驚呼聲,而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個即使化為灰燼也不會忘卻的身影。 他幾乎是像瘋子一般撲了上去,抓住了崔梅恩的手腕。 他粗糙的手指與掌心接觸到了她的肌膚,她的體溫熨在他的掌中,不算熾熱,卻燙得塞德里克幾乎落下淚來。 二十多年來,塞德里克·梅蘭斯做過太多關于崔梅恩的夢。不論多么真實的夢境,總會終結在他試圖接近她的那一剎那:當手指只能觸碰到一團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時,塞德里克總會立刻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然而這一次,崔梅恩沒有再像夢境中的幻影一樣消失。 午后的陽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模糊了她的神情。她長長的黑色卷發用一根樸素的帶子扎起來,穿著一件最普通的麻布長裙。 歲月在她的面龐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她不再是當年少女的模樣——可塞德里克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看起來好像只是出了趟遠門,現在才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顫抖著,用盡了二十多年來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強控制自己放開了崔梅恩,而不是撲上去將她揉進懷里。 他急切、貪婪地低下頭去,想要說些什么或是親吻她的嘴唇,guntang的血液卻在看清她面龐的一瞬間變得冰涼。 崔梅恩正微笑地看著他。她的嘴角是笑著的,可是眼神卻無比的冷漠——用“冷漠”一詞來形容都顯得過于溫情脈脈,不如說,那是一雙飽含憎惡的眼睛。 “塞德,”崔梅恩抬起手,用拇指輕輕撫摸他的嘴唇,“你還記得我嗎?” 她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愛也果斷,恨也分明,在他的面前,她從來不屑于隱藏自己。 塞德里克撩開長袍,在周圍一片驚嚇的抽氣聲中果斷地單膝跪地,任憑昂貴的褲子與那席象征著公爵之位的猩紅長袍落在泥地上。他褪下手中的戒指,仰頭去看她。 眼淚終于從公爵綠寶石般的眼睛里流了下來,在他不再年輕的面龐上劃出道道濕潤的淚痕。 崔梅恩伸出手,公爵便像只討好主人的狗一般湊上去,殷勤地替她戴上了戒指。 “……你愿意嫁給我嗎?”他答非所問。 崔梅恩抬起手腕,靜靜地注視了一陣那顆廉價的寶石。她看上去有片刻的發愣,但這一丁點異樣的情緒很快便消失了。 她說:“求之不得?!?/br> 第66章 崔梅恩坐在馬車上,撩開簾子的一角,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馬車開得很平穩,不論是車夫還是侍從都默不作聲,一路上只有馬蹄噠噠跑過的聲音——盡管塞德里克敢打賭,他們一定在外面瘋狂地互相交換眼神,恨不得下一秒就趕到梅蘭斯宅邸,交付完任務后跑去跟自己認識的每一個人八卦今天的大新聞。 塞德里克卻無暇關注他們。 侍從也好,仆人也罷,封地里的大小貴族也好,遠在天邊的國王與教宗也罷,沒有任何人或是任何事能讓他把視線從崔梅恩的身上移開。 崔梅恩的年紀看起來比他們結婚時要大一些,但仍舊比如今的塞德里克要年輕太多,仿佛時光對她格外寬容一般。 她靠在窗邊,手托著下巴,視線漫無目的地滑過窗外淌過的景色。風吹起她幾縷黑色的頭發,拂在塞德里克的臉上。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又在即將觸摸到它們的前一秒收回了手。 有時塞德里克仍會懷疑自己是在夢中。原因無他:過去二十多年來,他已經做過太多關于崔梅恩的夢了。 夢里的她一次比一次真實,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消失。 反復經歷的狂喜與狂喜后巨大的失落將塞德里克折磨得患得患失。他坐在崔梅恩的身旁,長久地凝望著她的臉,用視線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地撫摸她,渴望將她此刻的面容永遠地刻在大腦的深處。 真好。他想。真好,好久沒有做過這么真實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