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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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雷從遠處響起,緊接著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夜空,突然起來的閃光讓正在用餐的眾人都不禁抬頭看向窗外。 “這才剛剛四月居然就下這么大的雨……”波文咽下嘴里的土豆濃湯,小聲嘟囔道,“還是雷雨,真是罕見?!?/br> “誰說不是呢?往年這時候幾乎不會下雨,雷雨就更少見了?!?/br> 坐在他對面的芬頓醫生聽到后接話道:“四月就下這么大的雨,幾十年也只能遇上一兩次……不過話說回來今年的怪天氣也不止這一次,下雪時都能見到閃電,誰說得準呢?” 波文:“真的假的?下雪還能有閃電?” “冬打雷雖然罕見,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狈翌D醫生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和旁邊的胡須,慢條斯理地說道,“就在今年年初,我們北邊這一片好幾個郡都出現了冬打雷,聽說隔壁的耶羅郡還有閃電把枯草堆點燃了,差點釀成火災?!?/br> 利昂娜:“您說的是今年二月吧?那陣我在格雷郡,也是第一次看到一邊下雪一邊出現閃電……不過我在懷特郡和龐納時確實沒見過,也許這是北邊特有的?” 芬頓醫生拿勺子的手頓了下,又搖搖頭:“就算是在北邊也不常見。我長到這個歲數也只見過兩次,除了今年這次,也就只有幾十年前的一次…… ” “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跟您現在差不多大,還是在醫學院上學的年紀。正好學校放假,我從火車上下來后抱著書本往家走,結果走到半路天上就飄起雪花… …”醫生像是突然陷入回憶,瞇眼看向對面黑漆漆的窗戶,“您一路過來應該也發現了,這邊雖然有很多平坦的土地,但也有很多斜坡。我記得我那時剛走到一個草坡的下方,正順著路向對面坡上的一棵樹走——那是一棵很老的樹了,我一直把它當作路上的路標,只要越過它就能看到我家的房頂了?!?/br> “可就在我快要爬上草坡、距離那棵樹很近時,一陣悶雷突然從遠方傳來……那種雷聲非常不一樣,連綿不斷,像是好幾道聲音重合在一起……我當時就該察覺到的,它就是一個預兆……” 不知何時,餐廳內進食的聲音全部消失了,整個室內都安靜到有些詭異。 而且似乎是天空都在配合醫生的講述,利昂娜總感覺耳邊好像也捕捉到了一種低沉而綿長的雷聲,正在緩緩靠近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 “果然,過了兩秒后我只感覺眼前的世界直接變成一片純白?!?/br> “我以為我會瞎掉,但好在沒有,那道閃電只是暫時奪走了我的視力,可那棵一直被我當做路標的樹卻被劈中……哦父神在上!” 咔嚓————! 咣當———— 不等芬頓醫生說完,一道閃電忽地劃過夜空。 可就在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白光閃到時,一個明顯不屬于閃電的聲音與一聲驚呼先后響起。 等電光消失后,利昂娜驚訝地發現原本坐在自己斜對面的芬頓醫生居然站了起來,正在嘗試用餐巾擦拭灑到自己身上的湯汁。 而出現這種失誤顯然不是醫生的問題——他面前的桌布明顯被人拽動過,而根據褶皺判斷,突然拽動桌布的正是坐在他右手邊的皮科沃茲·西米勒斯。 然而這位“罪魁禍首”此時的狀態也非常不對勁。 他右手撐住桌面,左手用力捂著左胸口,一副快要喘不上氣的樣子。 男人的眼睛睜得很大,似是想要說些什么,可還不等說出口,整個身體都小幅度地晃動起來,緊接著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第369章 369 發覺到不對勁, 芬頓醫生也顧不得清理灑到身上的湯汁,趕緊上前把人扶住。 “您這是……”看清男人此時的臉色后, 經驗豐富的醫生立刻明白他的狀況,急聲問道,“藥!你的藥放在哪里?!” “兜……” 有人攙扶住自己的身體,西米勒斯先生顫巍巍的手開始伸向自己的衣兜,可摸了半天什么都沒能摸出來…… “在、在這!我這里也有!” 之前一直站在墻邊的男仆趕緊上前,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只藥瓶。 芬頓醫生簡單看了眼藥瓶上的標簽,這才與男仆配合著把藥片塞進西米勒斯先生的嘴里。 之前站在門外的聽差聽到動靜后立刻往里面看了眼, 見到這幅場景趕緊上前幫忙。 服下藥片的西米勒斯很快閉上了眼睛,被眾人手忙腳亂地抬上樓。 又是一陣忙亂,等到半個多小時后藥物終于起效,芬頓醫生這才帶著一身已經晾干的湯汁走了出來。 “還好服藥比較及時,已經沒事了?!蹦昙o已經很大的醫生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等在門外的眾人說道。 漢拿公爵:“他那是怎么回事?他有心臟???” “沒錯,叔父的心臟近些年一直不太好?!?/br> 不等芬頓醫生點頭,聽到動靜出來查看情況的威瑞迪安公爵已經向眾人做出解釋:“其實前幾天他就發過一次病,沒想到今天又……” “他這種脾氣的人,得了這樣的病還能活到今天,真算是吾主保佑……”小弗魯門先生的風涼話說到一半,這像是想起身邊還站著一位病人家屬,不是很走心地向對方微微頷首, “抱歉,無意冒犯?!?/br> 威瑞迪安公爵:“……沒什么,這也是事實。醫生也讓他平時不要太激動,可叔父經??刂撇蛔∽约旱那榫w……” 如果是別的原因就算了,這種自己心臟病發作確實怨不了別人。 只是剛剛餐桌上的氣氛其實還算和諧,除了最開始利昂娜不輕不重地懟了他一句,后面一直在討論天氣這種安全話題,怎么就能把人刺激到心臟病發作? 尤其是今天從早上到晚上,眾人間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沖突的情況下。他沒有在扇侄子耳光的時候發作,沒有在小弗魯門先生給他占卜的時候發作,偏偏在晚上還算和諧的餐桌上心臟病發……這又不是什么慢性中毒,沒道理怒氣積累到一定程度也會集中爆發,反正波文是從沒聽說過這種情況。 不過大概是因為皮科沃茲·西米勒斯的人緣實在太差,在場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選擇無視了這個問題。 聽說這人暫時不會出什么事,威瑞迪安公爵完全沒有做晚輩的自覺,與眾人道了聲晚安便回到自己的寢室。 芬頓醫生則表示自己必須換一下衣服,另外三人則決定繼續回餐廳用完晚餐。 “……我真是想不通,他怎么反應那么大?” 返回餐廳的路上,波文小聲跟利昂娜說起悄悄話:“您剛剛看到沒?西米勒斯先生好像特別害怕閃電。最開始他還想跟您說什么,結果外面開始打雷后就不說話了……” 利昂娜回憶了一下剛剛的場景,腦中卻閃過上午時的某個片段,視線不由落到前方那道肩膀寬厚的背影上。 “…………” “說起來,我之前聽一位格雷郡的酒館老板說起過冬打雷的事,好像跟芬頓醫生說得很像?!?/br> 利昂娜轉頭看向波文,沒有刻意壓低或放大音量,只是用正常的聲音說道:“他說那是在四十多年前的一個創世節前夜,大概是中午的時候,一道閃電突然從山坡另一邊劃過,照出兩個在山坡上騎馬跑過的剪影……” “你說什么?!” 正準備踏進餐廳的漢拿公爵突然停下腳步,轉身三兩步走到利昂娜面前,問題像是連珠炮般蹦出來:“具體是哪一年?是誰看到的?真的看清了嗎?” 最后一個問題吐出口,老公爵的理智總算回來了一點,眼中也慢慢爬上一股狐疑:“你該不會是胡編的……” “是一家建在格雷郡南希爾火車站附近的酒吧,我記得酒吧的名字叫'紅帽子'?!?/br> 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利昂娜抬眼對上那雙蒼老卻凌厲的眼睛, t緩慢卻清晰地說道:“這件事是那位老板自己在閑聊中說的,我當時沒有做任何引導。不過他究竟是哪里的人我并不清楚,您要是懷疑可以親自去找他確定?!?/br> 一旁圍觀的波文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突然開始對話,又突然終止對話,最后那位年齡頗大的老公爵居然沒有進入餐廳,反而大步朝反方向走去。 “這、這是怎么了?”波文驚訝地看向自己的雇主,“他這是要去哪……” 利昂娜用一個噤聲的手勢止住他的問題,同時又向站在餐廳附近的聽差表示自己想要回寢室用餐了,請他們把食物送到樓上。 經過這樣的波折,客人們想要回屋用餐完全可以理解,聽差立刻答應了下來。幾乎是在兩人回到套房后不久,飯菜就跟著送到了。 “……現在您能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嗎?” 等到莊園的聽差擺好飯菜離開,波文關上房門走回來,立刻拋出自己最在意的疑問:“你說的那什么冬打雷為什么會讓漢拿公爵那么在意?” 利昂娜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招呼起一直靜靜站在一邊的謝爾比過來一起吃飯,等后者坐下后才說道:“我以為你會更在意西米勒斯先生的心臟病為什么會突然發作?!?/br> 波文:“大概是被嚇到了吧?剛剛那道閃電落下的位置離莊園挺近的,他要是本來就害怕雷聲,被那么嚇一下也有可能引發心臟病?!?/br> “唔,是有這個可能……”利昂娜一邊說著,一邊瞥到謝爾比正準備去拿已經被自己吃過一半的燉鱒魚,立刻伸手制止,同時把還完整沒有人動過的那一份遞過去,“不過我另外有個猜想,目前還摸不準,估計明天才能知道?!?/br> “…………” 自己的問題沒能得到解答,但波文此時的注意力已經被成功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是我的魚,您怎么能……” 波文指向謝爾比手里的盤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利昂娜。 后半句被他吞下去了,可充滿控訴和委屈的聲音已經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都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好意思讓他吃剩飯?”利昂娜推了下波文面前的盤子,“再說還有這么多,你要是吃完自己那份還沒吃飽,我的鴿子派可以給你?!?/br> 干脆利落解決完分飯上的問題,利昂娜端起自己的那份土豆湯喝了一口,順便詢問謝爾比今天在房間內的“收獲”。 “如您所料,西米勒斯先生確實悄悄進入房間,翻動了您的隨身物品。包括您和利文朗先生的行李箱,以及衣柜和書桌內都有被翻找過的痕跡……”謝爾比這么說著,又從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張面值十金幣的紙鈔,放到桌面上,“我在他進門五分鐘后從浴室出來。他一開始還很慌張,但看到是我就松了口氣,還問我要不要跟他做一筆交易?!?/br> “五分鐘,他動作倒是挺快的……” 利昂娜嗤笑一聲:“就是出手真小氣,十金幣就想買通我身邊的人?” “……也許是覺得我不是利文朗先生,比較容易被收買吧?!敝x爾比中肯評價道,“而且我覺得他應該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更有可能是想要通過我給您傳遞一些錯誤信息?!?/br> 這確實是一個概率更大的可能。盡管皮科沃茲·西米勒斯看上去自大而無腦,但這未嘗沒有可能是一種偽裝。 輕視對手永遠是大忌,盲目的自負也并不可取……即使這次瑪格麗特公主給她的任務不算難辦,但那也不是她掉以輕心的理由。 “既然他已經遞出橄欖枝,你就去抓一下。就算是錯誤的信息也有自己的價值?!崩耗人妓髌毯笞鞒鰶Q定,“不過也不用太著急,也不用太主動,等他主動來找你再說?!?/br> 謝爾比對此沒有意見,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三人吃完晚餐時已經即將八點半,利昂娜看了眼屋內的鐘表后便走出房門,叫聽差來收拾碗碟,自己則自顧自走到二樓的東側。 阿梅希斯女侯爵自從意識不清后作息就是亂的,有時候中午起床有時候半夜起床,清醒的時間也時常會變化。 為了配合女侯爵那令人頭疼的作息,女管家安排了好幾位女仆輪流照看,保證女侯爵身邊總是有人。 最近女侯爵的作息都是晚上七八點起床,上午十點左右入眠,目前來看還算規律。 所以利昂娜也像之前兩天那樣來到莊園主人的寢室門口,希望今天能在睡覺前陪陪自己的老師。 令人欣喜的是,女侯爵今天的狀態很不錯。她一進門就說對了她的名字,并牽著她的手說了很多話……如果對方沒有把自己當成十歲的孩子,利昂娜真會以為她恢復正常了。 聽著女侯爵口中一遍又一遍說出“利昂娜”這個名字,利昂娜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可之后適應了之后又有些恍惚。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會如此頻繁地呼喚自己的名字了……為了不會在情急之下說錯名字,波文和梅太太即使在私下也會稱呼她為“利昂”而非“利昂娜”。出于同樣的謹慎,瑪格麗特公主也很少這樣稱呼她。以至于近四年中只有這么一次,她可以如此正大光明地、在公開場合中聽著別人呼喚自己的真名,而自己也不需要做出任何解釋。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會連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感到害怕了? 過去偽裝成兄長、以對方的名字和身份在外行走只是為了查清父兄的真實死因。 現在她已經得到答案,已經達到目的……那接下來,她難道還要像現在這樣、繼續披著偽裝的外皮生活下去嗎? “……利昂娜,利昂娜?你在聽我說話嗎?” 那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將利昂娜的思緒從半空中拽回,等她回過神時,立刻對上一雙充滿慈愛的藍灰色眼眸。 “可憐的孩子,你一定是太累了?!迸罹粝駥Υ⒆右粯用嗣「ヴ旈T先生的發頂,溫聲道,“回去睡覺吧,現在也是時候了,小孩子要多睡覺才能長高……” 盡管利昂娜還想繼續與女侯爵多說些話,但對方固執起來也很不講道理,以“現在已經是好孩子的睡覺時間”為由,堅持讓身邊的女管家把“利昂娜小姐送到床上睡覺”,弄得女管家和利昂娜都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