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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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羅尼先生自然也一眼認了出來, 表情瞬間變了。 「這……不可能……」 他驚慌地看向伯爵夫人:「我的船員都是經過嚴格篩選選拔出來的,不可能有人做出這種事!」 與此同時,利昂娜快速走到謝爾比和波文身邊,將紐扣接過來仔細查看了一番,又確認了一下它掉落的地點。 “請冷靜一點,馬羅尼先生,現在還不能完全證明兇殺案是船上的船員做的?!?/br> 利昂娜走上前,把手中的紐扣遞給他,表情嚴肅道:“您現在最該做的是詢問船上是否有人丟失了自己的制服,或是檢查一下存放備用制服的倉庫?!?/br> 馬羅尼先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趕忙點頭:“沒錯, 您說得對……我這就去找人檢查!” 說罷,男人難得連招呼都沒打就沖出了門。 比起馬羅尼先生的慌張,伯爵夫人的表情可以說是十分淡定。 她只是在聽到消息t的瞬間有些驚訝,很快便冷靜下來。直到馬羅尼先生沖出門她都沒有站起身,只垂眸把卷煙送到唇邊。 繚繞的煙霧模糊了她的表情,讓人看不清她此時在想什么。 利昂娜盯著女人看了數秒,突然主動走進那團輕霧中。 “恕我失禮,伯爵夫人。但我在昨天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您似乎在昨天的舞會上遭遇了一些不愉快的事?!?/br> 她走到伯爵夫人面前,俯身的同時也放低了聲音:“如果您遇到了什么麻煩,我很樂意幫您解決……” 伯爵夫人靜靜注視著眼前的年輕人,良久,一抹微笑隨著薄荷的煙草味一起出現。 “感謝您的關心。但那只是個小麻煩,現在已經解決了?!?/br> “可我聽說是有人在向您進行勒索……”金發的小紳士露出擔憂的神色, “如果不謹慎處理,這也許會影響您的名聲……” 似是聽到什么有趣的笑話,伯爵夫人不由用那迷人的嗓音低笑出聲。 「名聲?我以為我早就沒有這種東西了?!?/br> 纖長的手指夾著細煙,熟練地在旁邊的煙灰缸上彈了一下,女人再次抬頭看向小弗魯門先生時眼中都帶上一股興味:“如果我在乎名聲,現在您也無法在這里見到我。就因為我從來不在乎,此時此刻才會站在這里?!?/br> “更何況,勒索又不是什么罕見的事……從我嫁給我的第一任丈夫起,這種事就從沒斷過。否則您當那些有關我的傳言是怎么來的?” 她再次抬手,將卷煙送到自己唇邊,形狀優美的雙眸卻隔著煙霧、毫無避諱地對上利昂娜的目光。 “我從來不會給勒索者一枚銅幣?!彼Φ?,“如果人人都認為能從我身上撕下一塊rou,也許我現在只會剩下一具骨架了……我不是圣人,弗魯門閣下,我不會用自己的血rou喂養蛀蟲,也不會因為受到威脅就妥協,這不是我的作風?!?/br> “…………” “那怎樣是您的作風呢?”利昂娜問道,“如果被威脅,或者被傷害,您會怎么做?” “當然是還回去?!?/br> 伯爵夫人姿態優雅地攏了下身上的披肩,把卷煙按進煙灰缸,輕描淡寫道:“我沒有被人打一巴掌還要露出另一半臉的習慣。誰傷害我,我必原數奉還?!?/br> 說罷,女人站起身,將鬢角的一縷發絲順到耳后,帶著微笑朝利昂娜微微頷首:“現在請恕我失禮,在用早餐前我需要先回一趟房間了?!?/br> *** 雖然一大早就出現了新的命案,但飯還是要吃的。 馬羅尼先生那邊的統計工作估計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利昂娜三人便趁著這個空隙去了趟餐廳,準備快速解決掉今天的早餐。 今天他們選在靠窗的位置,此時太陽早已從海平面升上天空,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玻璃落到餐盤上,照得整個盤子都在閃閃發光。 這么好的陽光應該伴隨著好天氣,可事實上,從他們來到餐廳后,郵輪的晃動感明顯增大了。 還好船上的服務生都是有經驗的人,即使船體很晃也能穩穩端著一摞盤子穿梭在各張桌子間。 謝爾比看向窗外,隱隱看到海天交界的地方似乎有一片陰云,而從海浪上看今天海面上的風也不小。 不過這樣的晃動還并沒有影響到小弗魯門先生的食欲,就跟之前幾天一樣,今天的早餐她也吃得很開心。 “……對了我之前都忘記問,你手里那本書抄到哪兒了?” 食用完盤子中的煎蛋,利昂娜看向坐在對面的波文:“按照計劃我們會在明天上午抵達新大陸,在那之前能抄完嗎?” “只差十幾頁了,您放心,今天肯定能抄完?!闭f起這個,波文原本帶著疲倦的雙眼頓時亮了一下,“這次選擇這艘船真的太正確了……您不知道,那本書簡直就是個寶藏!艾格·法朗西斯就是個天才!我這幾天為了快速抄寫都沒有仔細讀,但光是掃幾眼就足夠讓人驚嘆了!” “有一次一戶人家報警,說有人闖進他家盜取了財物,還用刀砍傷了他的忠仆??煞ɡ饰魉箼z查過那位仆人的傷口后,立刻從傷口的角度和深度判定是那仆人自己捅了自己一刀……還有另外一起,一個女人穿著她丈夫的鞋偽造腳印,試圖擺脫嫌疑,可他卻從那串腳印的間隔和腳印踩在泥土上的形狀和深度推測出犯人必定是穿了別人的鞋……” 他越說越多,語速也越來越快,雙手都跟著說話的節奏比畫起來,引得周圍來用餐的客人紛紛投來古怪的目光。 但利昂娜并沒有打斷他的激情,反而單手托起腮,饒有興趣地聽起來。 法朗西斯破案的手法多種多樣,但歸根結底,他并不是一個巫師或科學家,他所有破案的技巧全都來源于他那細致入微的觀察力。 一旦線索被他解釋清楚,恍然大悟的人們很容易產生“原來是這樣”或者“我要是看到了我也能想到”的想法——對此,利昂娜一直持有保留意見。 畢竟大偵探法朗西斯那本公開的傳記在十幾年前就是所有馬黎治安官的必讀書,上面的記錄雖然不算全,但也包含了那位大偵探幾十年的辦案經驗。 比如如何把犯人留在泥地上的腳印做成石膏模型留存下來,根據觀察蹭在墻上或地板上的血跡特征推斷兇手身上穿著的衣服布料,以及根據受害人身上的槍傷推測出兇手行兇時的站位和開槍時的距離等等……過去這些痕跡也都存在,只是從沒有人在意。 可他卻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了,還明確指了出來、又用各種實驗一一驗證,總結出了經驗,這本身就是一種了不起的天賦。 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天賦。 就比如馬黎境內的治安所,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每位治安官都學習過他的經驗,可像法朗西斯這樣的人才也并沒出現幾個……可見道理都是簡單的道理,真要在現實中活學活用就要看個人的本事了。 話雖這么說,但能得到前人的經驗總比從來沒得到過好。 從古至今,人類的文明就是這樣積累而成的,沒有先輩的經驗就沒有現在的發展。 因此,盡可能去學習、盡可能將前人一生所學的經驗積累起來,將它們匯總,篩選出更加準確的信息并傳承下去,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不是每一個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都能看到與巨人看到同樣的風景。 但只要有一個人看到了,并借著這個高度繼續成長為新的巨人,那就能讓所有人類的認知拔到一個新的高度。 過去阿梅希斯女侯爵跟利昂娜通信時曾說過這樣的話。 當時利昂娜并不能完全理解,直到她真正學習到了足夠的知識,才真正理解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開創者固然重要,可記錄者同樣重要。 比如一項偉大的發明,發明者固然是其中最該贊揚的,但如果不把發明公開,那這項能起到的作用就會遠遠降低,甚至還有失傳的風險。 如果失傳,錯過這個命運給予的時機,不知又要過多少年才能再出一個天才將它從零創造出來。 而現在的時代不是過去,印刷業的蓬勃發展讓知識不再是獨屬于某個階級的寶藏。 航海、鐵路和電報,通訊的發展讓人與人交流的距離以一種前人想象不到的可怕速度迅速縮短。 可另一方面看,突然得到的龐大信息也并不是全能吸收。 一個是這些信息都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語言就像一道道高墻,成了了解知識最大的阻礙。 其二,這些信息來源的時代都有所不同,還會因為地理環境民俗等問題出現各種各樣的漏洞,有些則干脆根本是當時的人瞎編的——想要從這么多信息中篩選出當代能夠使用的,需要大量的時間匯總加實驗,并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但利昂娜知道波文想要做的事后,她是打心底贊同的。 如果說法朗西斯是位巨人,波文在做的就是幫助盡可能多的人來到巨人的肩膀上——這絕對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一大早就在雇主這里喝到了雞湯,簡直比咖啡還提神。 波文頓時感覺自己又可以了,放下餐巾后就匆匆離開,看樣子是準備一鼓作氣把那剩下的十幾頁都抄完。 謝爾比在旁觀望了整個過程,不由低頭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t什么。 可旁邊的人并沒有給他沉默太久的機會,一只戴著手套的手伸到他面前,雙指并攏,在桌上輕敲了兩下。 “你吃完了?”見他看過來,利昂娜露出一個標準的和善笑容,“吃完我們也該走了。大家都有忙碌的事,我們也不能落下呀?!?/br> 第214章 214 謝爾比有時覺得利昂娜真是個非常奇怪的人, 在她身邊待的時間長了,連他自己也變得怪怪的。 按道理來說, 他作為她的監視者,昨天在她房間當了一晚的守夜者已經算是破例,如果真被“基金會”知道了也需要花時間詳細解釋。 好在那插在小弗魯門先生門把上的毒針給了他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 就算亞歷克斯親王對弗魯門家這位新晉伯爵產生了戒心,但利昂娜終究是一位繼承了爵位的馬黎貴族。在她沒有真正做出叛國行為前,在特殊情況時期保護一下她的人身安全也說得通。 可現在是白天,船上來來往往都是人,理論上十分安全。 且依照這位年輕伯爵的以往戰績看,她又不是什么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廢物,那謝爾比還跟在她身邊多少有些奇怪。 這些道理兩人都一清二楚,可利昂娜像是根本沒有任何顧慮,非常自然地在臨走前拉上了謝爾比。 而后者也沒什么猶豫,非常順暢地抓住對方給予的橄欖枝…… 直到走出餐廳謝爾比都沒想明白為什么自己會這么聽話,以至于小弗魯門先生勾勾手指他就抬步跟上去了。 難道這就是人格魅力? 有會讓人天生心生厭惡的人,就會有天然會吸引別人的人? 謝爾比不知道利昂娜是否屬于后者,但他可以確定,此時此刻的他確實還不想回到三等艙, 躺回那張屬于自己的床位。 如果是三個月前, 他是絕對不會縱容自己心底的這份任性。 他自認自己是個更加膽小的人,也從不享受踩在鋼索上的感覺……這么多年過去,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是小心謹慎,生怕一個小小的疏忽便讓自己墜入萬丈深淵。 可現在,在他下定決心的那個傍晚,那個促使他小心謹慎的任務已經不再是遠在天邊的目標,也意味著那只時刻捆綁在心臟處的時鐘開始進入倒計時。 一個人在明確知道自己的死期后會做些什么呢? 謝爾比之前一直在模糊回避這個問題,現在隨著鐘表的指針開始一格一格向前走動,他也愈加清晰地看清了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果然是怕死的。 過去十年那些小心翼翼的偽裝,除了心中那個不可動搖的目標,惜命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不但是害怕自己會在沒有達成目標前、一事無成地死去……內心深處那源自本能的聲音也在喧囂,且有了越來越大的驅使。 在意識到自己膽小的一面后,謝爾比的接受程度還算良好。 “求生欲”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它們會為了活下去做出任何形式的反抗,即使那在旁觀者看來顯得十分可笑。 換個通俗點的說法,都要死了,會做出什么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謝爾比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