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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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馬克,昨天就是他負責看守這個點位?!?/br> 劇場經理分別向兩人介紹道:“這位是馬黎的懷特伯爵,關于昨天發生的事,他有幾點需要詢問你?!?/br> “你好?!崩耗嚷氏认蚰贻p船員伸出手,“你看起來是個羅蘭人,會說馬黎語嗎?” “會的,我們船上的人基本都會一些?!?/br> 名為“馬克”的年輕船員有些緊張地跟她握了下手,用帶著口音的馬黎語說道:“有什么問題您請問?!?/br> 利昂娜指向側門的位置:“昨天你是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演出期間有離開過嗎?” “沒有,閣下。我從演出開始前半小時就站在這里了,演出期間一直沒有離開?!?/br> “我們這邊的規定是入場時都要從正門進入,側門只有在演出期間觀眾想要離開、或是演出結束要離場時才會打開?!眲鼋浝碓谂匝a充解釋道。 利昂娜:“也就是說,昨天所有路過側門的觀眾都會從你面前路過?” “是的,閣下?!?/br> “那在菲力亞帕伯爵發現身上爬上蜘蛛之前,從他身邊路過的人你都有印象嗎?” 這個問題顯然把船員馬克難住了,年輕的面孔上立刻露出尷尬的表情。 “我、我只記得好像是有個人路過,但我并沒有看清他的臉……”他的聲t音越來越小,“我、我那時有些分神了,只注意到那人從伯爵閣下身后路過,然后往衛生間的方向走……我以為那只是個想要去廁所的客人……” 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老伯爵發出尖叫前,臺上的戲劇正演到米西婭公主來到敵軍的帳中,引誘忒普提并把他灌醉的場景。 那場戲的場景設計得非常巧妙,一張半透明的紗帳遮住演員,卻用燈光從后方照亮,讓觀眾們只能看到演員的剪影——應當算是全劇中除了米西婭公主釘死忒普提外最有看點的一幕。 船員的年紀不大,估計也是第一次看這出戲劇,被舞臺吸引而忽略了一個路過的人也很正常。 話說回來,如果他當時看清了,馬羅尼先生現在也不會這么煩惱…… “……對了,剛剛馬羅尼先生說您是昨天在劇場負責迎賓的人之一,那您應該見過昨天所有進入劇場的觀眾?” “是的?!眲鼋浝硭剖遣碌搅怂朐儐柕膯栴},此時只是遺憾地搖搖頭,“馬羅尼先生向我描述過那位'贊諾先生'的外貌……我自認自己的記憶力不差,可昨天的觀眾中只有三位留著那種夸張胡子的人,三人都是頭等艙的賓客且都有女伴,身份上沒有任何問題?!?/br> 一切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利昂娜再次拿起那張名單,視線掃過那一個個人名。 如果“尼克拉·贊諾”真是頂著其他人的名字混進劇院,那絕對不可能是頂著頭等艙客人的名字——畢竟能坐得起頭等艙的人必然會穿著符合自己身價的衣服,他如果有錢也不至于連二等艙的船票都買不起,只能與好幾人一起擠在三等艙里…… 可比起頭等艙的客人,二等艙客人的衣著就豐富很多了。 他們并不是都很有錢,有一部分是頭等艙客人的侍從,這些人的私服大多是比較整潔卻不一定會昂貴。而且三等艙和二等艙的很多公共空間是共享的,雙方能在甲板或是走廊遇到都很正常。 綜上,冒充一位二等艙的乘客不管是從難易程度還是風險上都比冒充一位頭等艙的乘客劃算。 從登記手冊上可以得知,昨天進入劇場的二等艙乘客一共有78人,要排查這些人可比排查三等艙的乘客方便多了。 而且排查他們的理由也很好找——不管是什么原因,昨天的劇場演出到底是被意外事故打斷了,郵輪方面給受到驚嚇的客人們分發一些小小的禮物也在情理之中。 馬羅尼先生很贊成這樣的提議,當即讓廚房做了一些小點心,按照名單找到每一位昨天來到劇場的乘客。借由送點心時閑聊兩句,看看他們中是否有人被冒名頂替。 這么一查,居然還真有了別樣的收獲。 一位住在二等艙的男仆在被船員找到時正在服侍自己的主人用餐,而他的主人在聽說自己的貼身男仆在昨天中午也來到劇場觀看演出時分外詫異。 「你們一定弄錯了。我昨天也許去看了那出劇,但雅克昨天中午肚子不舒服,一下午都在自己的房間……」 那位貴族看向自己的男仆,發現后者的臉色不對,臉色頓時變了:「……起碼,他是這么跟我說的……」 男仆對上雇主狐疑的眼神后明顯更加慌亂,連解釋的話語都說得顛三倒四,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 「對、對不起……我、我把我的名額賣掉了……」 最終,男仆還是頂不住諸多壓力,向雇主和船員坦白:「有、有個人說,他想用一金幣購買我的名額去看那部劇……我、我本來就對戲劇不感興趣,就答應了……」 「那人是誰?!」 利昂娜得到消息后匆匆趕來,正好聽到男仆的坦白,焦急問道:「他長什么樣?叫什么名字?」 「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留著唇須和絡腮胡,稍稍有些胖……」男仆比劃出一個輪廓,「為了讓我相信他,他給我看了他的船票,上面的名字是'雷內·維薩里'……」 ……雷內·維薩里?居然不是“尼克拉·贊諾”? 利昂娜驚疑不定地定住腳步,眼睫快速眨動兩下。 她隱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可一時沒能想起來在哪里聽說過…… “我之前跟您提到過,他是保羅偵探事務所中的一位私家偵探?!敝x爾比適時在她耳邊提醒道,“前些天我還碰到過他試圖打探頭等艙乘客的事……” 第209章 209 有他的提醒, 利昂娜總算想起“雷內·維薩里”是誰了。 之前菲力亞帕伯爵夫人莫名在房間中收到一首來自瘋狂追求者的“情詩”,而那封信最下方的署名就是“保羅”。 利昂娜為了確定那位“保羅先生”是否有可能是三等艙或二等艙的乘客, 開始在郵輪上四處游蕩,正好碰到了同樣在甲板上吹風的謝爾比,便請對方注意一下三等艙中是否有叫“保羅”的可疑人士。 而當謝爾比向她匯報有關“保羅”的調查結果時,“雷內·維薩里”這個名字赫然在其中。 對方是一名舊大陸上的私家偵探。雖然自己住在三等艙,可經常向頭等艙的侍者們套近乎,試圖套取頭等艙客人們的信息。 而好巧不巧,利昂娜在探索郵輪的過程中也得到了一個消息——就在伯爵夫人的房間內無緣無故出現“剪貼信”的那天中午, 一位與“雷內·維薩里”特征相似的男人在翻越頂層甲板的欄桿、試圖來到頭等艙區域時被值班的船員發現并制止…… 當時利昂娜沒有太在意這個人。 一個是手中沒有任何證據,老伯爵又是一個精神不穩定的人,要是讓他知道有個來自巴拉本的偵探跟他們在同一艘船上,不一定又會發什么瘋。 可現在老伯爵已經死了, 醫生也認為導致其死亡的間接原因可能與那只在劇場襲擊他的毒蜘蛛有關……那“雷內·維薩里”這個本不該出現在太陽劇場的人便十分可疑了。 不需要再多思考,利昂娜立刻問出“雷內·維薩里”的房間號,這便打算向下層船艙走。 *** 雷內·維薩里看著自己手中的撲克牌,感覺今天的運氣真的糟糕到了極點。 自己手中的牌稀爛就算了,主要是自己的隊友很一言難盡。 坐在他對面的那人顯然是個新手, 完全是在毫無章法地胡亂出牌, 這樣下去他們真的輸定了! 結果也正如他的預料,隨著莊家完成定約并攤牌,他算是輸了個徹底。 「下次我會找個好搭檔!」雷內·維薩里瞪了眼坐在對面的搭檔, 放下狠話,又從兜里掏出兩枚銀幣扔到桌上才站起身。 「還是鍛煉下你自己的牌技吧!」他的對手收起硬幣,嘲笑道, 「之前那個'瓊斯'呢?他可是難得把你帶贏的人,怎么再沒見到他?」 聽到這個名字, 雷內·維薩里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沒有再跟牌桌上的人多說什么,沉著臉打算離開時,卻在剛走到走廊時就迎面遇到一隊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衣著體面的金發年輕人,從穿著上也能看出對方必然非富即貴,而年輕人身后則跟著一群氣勢洶洶的船員。 雷內·維薩里的眼力不錯,在看清金發年輕人身邊站著的黑發少年時臉色頓時一變,當即轉身就跑。 「雷內·維薩里!」他聽到身后有人厲聲喊出他的名字,「站??!我有事要問你!」 站???多么耳熟的話語,熟悉到雷內·維薩里像是被鞭子猛抽了一下的馬,腳步邁得更快了。 可倉皇逃竄的人顯然忘記自己并非身處四通八達的小巷,而是一艘行駛在海上的郵輪……沒跑出多遠就不出意外地被其他路過的船員按倒在地。 「放開……放開我!」 即使被船員們按住,男人還是不甘心地在地上掙扎:「你們憑什么抓我?!我可是乘客,是客人!」 利昂娜還沒開口,跟在她身后、跑得氣喘吁吁的船員忍不住抱怨道:「你不心虛你跑什么??!」 這句吐槽大概是戳到地上那人的痛點,掙扎的動作都跟著頓了一下。 不過他的反應很快,在短暫的遲疑后再次大吵大鬧起來,惹得路過的人紛紛看過來。 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利昂娜立刻讓船員就近找到一間員工休息室,直接把人扔了進去。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土匪嗎!」 被扔進員工休息室的男人總算站起身,發現船員都離開了,只剩下對面兩位衣著體面的年輕人,底氣瞬t間又足了不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我勸你不要這么魯莽,我身后的雇主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私家偵探憤恨的視線只是從利昂娜臉上一掃而過,最后居然集中在她身后的謝爾比身上,指著對方的鼻子痛罵道,「上次你往我酒里下藥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居然還敢跑到我面前找麻煩——」 ————啪 利昂娜一把拍開他向前指的手指,上前一步的同時擋到了謝爾比的身前。 「說話就說話,不要這么不文明?!剐「ヴ旈T先生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再者,說話是要講證據的,先生。你說我的朋友在你的酒里下藥就請拿出證據,否則我們也有起訴你污蔑的權力?!?/br> 男人大概是完全沒料到對方如此不要臉,一時間嘴巴張張合合,卻吐不出一個詞。 「如果沒有證據,那就請冷靜一點,跟我好好聊聊?!?/br> 利昂娜隨手把這間狹小休息室中唯一的椅子扯出來,毫不客氣地坐下后朝男人揚了下下巴:「不如就先說說,你覺得我的雇主是誰?」 年輕人極度囂張的態度并沒有激怒雷內·維薩里,反而讓他警惕起來。 中年偵探瞇起眼,總算第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的金發青年,可越是觀察越覺得心慌。 “您……您是個馬黎人?” 他突然轉換了語言,小心試探道。 這倒是讓利昂娜有些驚訝了,臉上的笑頓時帶上一絲興味:“現在我有點相信你是個偵探了……你根據什么得出的結論?” “您的口音,還有您的服飾……和皮鞋?!蹦腥耸栈匾暰€,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液,“您的羅蘭語有口音,身上的襯衫、袖扣、領針和皮鞋都不像是羅蘭產的,與舊大陸上流行的款式都不一樣……還有您的表鏈夾,上面刻著牌子……” 他似是再也說不下去了,突然道歉道:“實在抱歉,我以為……我以為您是伯爵……菲力亞帕伯爵派來的,但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請得動一位馬黎貴族為他辦事……” 利昂娜跟著他的話看了看自己的皮鞋鞋尖,又掃了眼夾在褲兜邊的表鏈,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 “眼力真不錯?!彼嫘馁潛P道,托起下巴看向對面的男人,“可你為什么會認為我、或者我這位朋友會是菲力亞帕伯爵派來'找你麻煩'的呢? ” 雷內·維薩里顯然沒有準備好這個問題的答案,支吾了幾秒卻沒能吐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因為你說謊了?!?/br> “你不覺得我是菲力亞帕伯爵派來找麻煩的,你認為我是伯爵夫人身邊的人——因為你的任務就是監視菲力亞帕伯爵夫人?!?/br> 看著男人低著頭沒有說話,利昂娜冷笑一聲站了起來。 “讓我猜猜,你口中的'靠山',你的雇主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