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只有虛無，祂從何得來？”

    “真的有天族殘存嗎？”

    “……”

    李正景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墜仙塵界的九靈仙島當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李造化是不是從天外歸來的天族，埋葬在了這里？

    他這樣想著，終于來到了帝君即將隕落的這一刻。

    但他沒有選擇降落，只是停頓了一瞬。

    而此刻的帝君，其實已經強大到了超過全盛時期的神皇，祂能夠感應到，九天之上，歲月長河之上，超脫了諸天萬界的存在。

    祂抬起了頭，眼眸閃動。

    而李正景嘆了一聲。

    “我回到過去，看完了過往的歷史，但依然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死……”

    “數百萬年的壓迫，因為你，才得以翻身，才過了數十萬年的歲月，你又放棄了這鼎盛的天庭，任由萬界繼續陷入混亂之中?！?/br>
    “我實在想不明白，什么樣的原因，可以讓你不惜一死，更放棄比生死更重要的信念？”

    這樣說來，李正景揮了揮手，示意船神，繼續讓造化古船，順流而下。

    而此刻天界之中的帝君，抬頭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在那一刻，帝君感受到了窺探。

    但祂還是沒能看清一切。

    “造化古船嗎？”

    帝君微微蹙眉，心道：“航行在歲月長河之上的傳說，可惜沒有機會，直面一場了……”

    實際上，在后面祂隕落之前，確實也是見過造化古船的。

    李造化來到了帝君隕落之前，如上一次那樣，降落了下去，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似乎沒有改變。

    而再一次重返歲月之上。

    造化古船順流而下，過得萬年光景。

    這已經到了他誕生的時代。

    再繼續下去，前方已是一片迷霧。

    歲月的長河，似乎已經被截斷于此。

    前方看不真切，但李正景明白，那是深淵。

    “我要下船了?！?/br>
    李正景看了一下這個時代。

    此時約莫是在自己當年霞舉飛升，登上造化古船之后，過了百年光景。

    原本這個時代，墜仙塵界已經被十方俱滅大陣毀去了。

    但李正景在當初擊殺金翅大鵬明王的時候，以太初之眼的身份，降落了墜仙塵界，并且暗中加以干涉。

    這茫茫歲月，倒也不是白過的。

    雖然沒有看見帝君創造十方俱滅大陣，并覆滅神皇的時候，但在天庭之初，帝君封存此法時，李正景還是仔細看過了其中的究竟……

    盡管還是沒有完全破解的方法，但加以干涉，繼續維持，還是足夠了的。

    “造化古船，繼續行進，就到迷霧里了，那是深淵……”

    李正景嘆道：“所以我要下船了?！?/br>
    船神問道：“父神下船之后，諸天萬界又會是什么樣的？”

    李正景搖了搖頭，說道：“誰知道呢？”

    歲月長河似乎被截斷到了這里為止。

    那么他下船之后，親身經歷歲月，到后面去，是什么境況呢？

    是諸天萬界迎來毀滅？

    還是走向更無法揣度的方向？

    他無法預料，但終究是不能跟著造化古船，墜入深淵當中。

    “我下船之后……”

    李正景本想叮囑一番，但忽然想起，自己一旦下船，那么船神就會灰飛煙滅，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這些歲月以來的陪伴，終究還是讓他有些傷感。

    “父神既然決定了，就安心去罷?！?/br>
    船神這般說來。

    “你可以換個詞的?！?/br>
    李正景這樣說來，又不由得嘆道：“其實這一路下來，造化古船沿著歲月長河往下，我也曾經想過，要不然……咱們再沿著這歲月長河，繼續往上，一點一滴，仔細觀看，來回翻覆，從各個角度，去看時代的不同進展，怎么樣也不會枯燥?！?/br>
    “這樣一來，你不會隕滅，我不用去面對未知的將來?！?/br>
    “可是也不能完全活在過往之中啊?！?/br>
    “不管將來是怎么樣的，總該面對才是?！?/br>
    “如果諸天萬界，注定要就此毀滅，咱們也不過是兩個孤獨的旅行者?！?/br>
    李正景絮絮叨叨，聲音逐漸低了。

    “父神……走罷?！?/br>
    船神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我本不該存在，但因為父神而誕生，毀滅……似乎也算不得什么！這精彩的一生，看似短暫，實則也是貫穿了歲月長河的這數百萬年光景，天帝都沒有我活得長！”

    “當年帝君起勢，不知多少神靈灰飛煙滅……其中更有許多，是跟隨著帝君，建造新時代的神靈！”

    “如果，那未知的將來，還可以繼續延續下去，父神必然遠勝帝君，去營造新的萬界秩序！”

    “而我雖然不是天公，不是太歲星君，也不是六世人仙，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一個南斗星君的角色罷？”

    祂揮了揮手，說道：“父神，下船罷?！?/br>
    李正景看了一下歲月長河，嘆道：“再陪我談談話?！?/br>
    對他來說，歲月是固定的，在造化古船之上，不管耽擱多久，也依然是在這個時代下船。

    所以他有些珍惜這個時候。

    如是想來，李正景有些遺憾，沒有美酒。

    嘆了口氣，抬起頭來，忽然怔了下。

    ——

    造化古船，位于歲月長河之上。

    這里類似于天外，是虛無之處，也沒有任何的生機，更沒有靈氣可言。

    所以李正景的修為，實則是沒有進展的。

    原本來說，金色書頁，也應該是靈氣不足的。

    可是上一次，他動用過金色書頁，發現不需要靈氣……

    這一次，竟然也不需要靈氣！

    “在歲月長河之上，這金色書頁轉性了？”

    李正景口干舌燥，心道：“這么大個事兒，居然不需要海量靈氣？”

    他這樣想著，忽然有些狂喜。

    因為金色書頁，顯示出了有關于船神的信息。

    姓名：船神。

    年齡：無。

    修為：真神初境。

    身份：造化天族所誕生之神靈。

    運勢：因你離開造化古船，而灰飛煙滅。

    改命之法如下：

    第一，傾盡三清仙印之力，點化此神，賜予權柄。

    第二，憑造化天族一縷本源，穩固其身。

    第三，自斬元神一縷，將之煉為神器，成為造化古船的實物，不可分割。

    從此之后，祂將融入造化古船，成為船上一件器物，永世不得自由，但仍可長存。

    “……”

    李正景看著這三點詳細記載。

    他如今閱歷再非過往，心中知曉，這三點都是保留船神，不可或缺的……但最為重要的，還是造化天族的本源！

    留下了造化天族的本源，船神就幾乎相當于半個天族了！

    雖然不具備天族的任何神通，但是船神可以成為新的掌舵者，替代如今李正景的位置。

    這樣一來，船神便不用灰飛煙滅了。

    本源畢竟是天族的根基。

    就連李造化，都沒有在這上面，留下他當初的那位“船神”。

    因為對于天族而言，造就一尊神靈，輕而易舉……像是捏一個泥人。

    但為了這泥人，要自斬一刀，斷去臂膀，誰能做到？

    李正景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