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婉你們先別出來?！?/br>
    是沈行疆的聲音。

    “姐夫！你小心點，那些人都是要人命的?！?/br>
    睡到半夜，姜雋被沈行疆叫醒，讓他在屋里，把門插上，看好孩子。

    他出去后外面傳來了搏斗的聲音。

    還有血濺到了窗戶上。

    姜雋死死護著秋秋和安安，心里擔心隔壁他媽和他姐。

    院子里，五六個二流子打扮，手里卻拿著砍刀的兇狠男人，朝著沈行疆砍去。

    他們的打法都是不要命的，下手特別狠。

    姜晚婉在屋里擔心著外面，也擔心自己：“媽，你帶著安安躲到炕板底下?！?/br>
    姜晚婉和宋香霧一起把炕板掀起來。

    天氣熱沒燒火，里面是干凈的，灰都被耙干凈了。

    宋香霧：“你帶孩子躲進去?！?/br>
    姜晚婉不肯：“你進去，我和沈行疆學過拳腳功夫，不要在這個時候和我掙?！?/br>
    “我不會出去的，你放心?！?/br>
    姜雋的房間沒有后窗戶，沈行疆守在院子里，那邊是安全的。

    她的房間有個后窗戶，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的，說不定會從窗子翻進來，這些話她沒說，怕宋香霧不進去。

    宋香霧想想也是：“你別出去啊，我先帶孩子躲著?！?/br>
    姜晚婉點頭：“好?！?/br>
    她看了眼安安，安安已經半睡半醒了，她在安安臉上親了一口：“安安乖，和姥姥在里面躲迷藏，不要哭，不要害怕哦?！?/br>
    安安沒哭沒鬧。

    姜晚婉很慶幸，她把安安帶在身邊，如果是秋秋，肯定不會這么乖，這么聽話的。

    宋香霧鉆進去后，姜晚婉把炕席放下。

    她剛要把后面的窗戶鎖上，窗戶就被人一腳踹開了。

    是個一身腱子rou的兇狠男人。

    他手里拿著一把長刀。

    就在姜晚婉要往外跑的時候，男人身后伸出來一根繩子，勒住男人的脖子，用力把他勒住往后扯。

    拿著繩子的男人和兇惡漢子都倒了下去。

    姜晚婉看到兇狠的漢子手里的刀扎了下去。

    月亮很大，很圓。

    她看到……

    刀子扎破了程時關的肚子，鮮血涓涓流出，在土地上匯成一條小河。

    程時關感受不到痛，看到姜晚婉站在窗戶里面，眼中含淚看著他，他咧唇笑了。

    “小園別怕?！?/br>
    他慢慢感受到疼意。

    手里越發用力，兇惡漢子蹬了幾下腿，面色青紫的咽氣了。

    男人死后，程時關松開手，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別怕……人都在外面，后面就……就這一個?！?/br>
    姜晚婉腳軟地爬出窗戶，她像是行尸走rou般跳下去，腳崴了下，忍著痛走到程時關身邊，她推開男人的尸體，抱住程時關，手按在他肚子上，可刀口太多，太大了。

    她根本按不住。

    姜晚婉眼淚似珍珠落下。

    微涼，滴在了程時關的鼻子上。

    “你別害怕，等下大夫會救你的?！?/br>
    程時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他沒有哭，沒有難過，反而釋然地笑了。

    男人原本生了一張對眾生冷漠的臉，此刻卻春意乍現。

    “小園，我聽說了一個故事?！?/br>
    姜晚婉要哭死了：“你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br>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血呢？

    程時關笑著說：“我幫你尋找你要找的一塊玉，我找到了?！?/br>
    他把手伸到上衣內衣口袋，掏出了一塊黃玉。

    “他在一個叫李塵的道士手里?！?/br>
    “我還聽到了一個故事，一個無辜的女孩兒被換了命格，一個傻子的情絲接錯了人，錯過了?！?/br>
    “晚婉，我覺得不怨別人，怨我自己?！?/br>
    “我是不懂愛情……我爹和我娘的感情就不好，我什么都學程渡，好的學，壞的學，我不知道如何疼你，愛你?！?/br>
    “沈行疆能夠得到你，是因為他真的愛你，他沒有被任何東西影響?！?/br>
    程時關貪婪地看著姜晚婉，看著她為自己哭泣：“晚婉，我想明白的時候太晚了，我太臟了?！?/br>
    “靈魂都是骯臟的?！?/br>
    “就是命吧，我今天是過來把黃玉送給你的，沒想到發現了這些人，老天爺沒有辜負我，讓我終于保護了你一回?！?/br>
    “晚婉，你可不可以，不要恨我??？”

    姜晚婉狂點頭，哽咽道：“我不恨你，我求求你別死?！?/br>
    程時關聽到這句話，釋然地笑了。

    蒼白的面容，鮮紅的血，他的笑容卻比春花燦爛。

    像個從來沒吃到過糖的孩子，終于品嘗到了糖的味道。

    程時關眼前閃過走馬燈。

    三歲，他見到了姜晚婉，許下一個想娶她的愿望。

    十歲，他可以為了她頂著大太陽買一碗豆花，買幾個艾窩窩。

    十三歲，可以為他爬樹摘風箏。

    可是后來，他姜晚婉弄丟了。

    程時關顫抖地伸出手，快要觸碰到姜晚婉又把手收回去。

    他沒有資格碰晚婉，他先鎖定她，又沒有堅定地愛她。

    “太久了晚婉，我弄丟你太久了?！?/br>
    后面是一聲帶血的哀嘆，他自嘲一笑：“原來……我已經不幸福這么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