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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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澤沒有理會,同姜舒一人一本翻看起來。 如姜舒所料,賬冊和田地等記錄都含糊不明,全是糊涂賬。 若要追究,怕是得費上三五日功夫,且對出來的窟窿也難以找補回來。 沈長澤沒這閑功夫,也不屑深究這等沒結果的事。 他走下高位越過屏風,將手中賬冊重摔于地。 “往日種種都不計較,更換莊管,重新分配田地。從明日起重新造冊記錄,莊上所有佃農統一束管,所產作物都歸侯府處置。若再有徇私作亂者,依法處置!” 沈長澤是從戰場浴血歸來的將軍,殺伐果斷,冷厲肅殺,發起怒來面色可怖,令人生畏。 犯錯的莊頭楊老福跪伏在地,戰戰兢兢道:“謝侯爺開恩,往后小人一定老實本分,為侯府盡心盡力?!?/br> 沈長澤瞥了一眼屏風后的姜舒,按照兩人商議好的道:“楊老福降為副莊頭,其子楊有財調去侯府當差?!?/br> 新莊管對莊上的情況一無所知,必定需要熟知莊上事務之人從旁協助,方能迅速接管,而楊老福無疑是最佳人選。 但楊老福此人有前科,為防止他糊弄欺負新莊頭,煽動莊戶作亂。故將他兒子調去侯府,以做人質。 若他膽敢再存壞心,或有半點不忠,那葬送的便是他兒子的前途和性命。 世間父母勞碌營算,皆為子孫后代。姜舒此計不可謂不絕,直接拿捏住了楊老福的命脈。 “這……”楊老福大驚失色。 沈長澤沉了臉,目光狠戾:“怎么,你有不服?” “不敢,小人聽命,謝侯爺?!?/br> 楊老福再作威作福,也不過是狐假虎威的紙老虎。而沈長澤卻是真敢提刀殺人的猛獸,只一個眼神,便讓人不寒而栗。 處理完桑巖莊的事務,天色已黑。 簡單用了晚飯,姜舒沐浴后看著屋內的一張大床陷入了沉思。 他們來的匆忙,楊老福沒有任何準備,一切都很倉促。屋內只有一張大床,沒有軟榻。 這意味著,姜舒今晚只能同沈長澤共眠。 莊上雖有其他客房,但不能在外拂了沈長澤的臉面。 姜舒立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 懷著少女心嫁入侯府時,她盼望著與沈長澤做一對恩愛夫妻。 苦等六年沈長澤歸來時,她也曾想著與他相敬如賓。 可不知從何時起,她對沈長澤再無期許,排斥與他親近。 平日在府中,她還能想辦法避開他。 可這幾日巡莊只有他們二人,避無可避。 “怎么了?這床不合意?”沈長澤帶著沐浴后的水氣出現在她身后。 姜舒嚇了一跳,卻也因他的話生出急智。 “嗯,我有些認床,這幾日怕是都睡不安枕,恐擾到侯爺休息?!?/br> 在邊關養成了警惕的習慣,沈長澤夜里聽到一星半點動靜都很容易驚醒。 可若是分屋別住,又會惹人非議。 “我打地鋪吧,侯爺好生歇息,這幾日還有得忙,須得養足精神?!苯嬷鲃幼尣?。 沈長澤看著她抱了被子鋪到地上,拿了一只枕頭就準備和衣躺下。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 姜舒心中一緊,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他。 “地上濕硬,你睡床上,我睡地上?!鄙蜷L澤松開了她的手。 姜舒暗自松了口氣,乖順的躺到了床上。 姜舒本不認床,但頭一次與男子同屋而眠,她很不慣,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沈長澤側身豎耳聽著床上的動靜,相信了姜舒認床的事實。 “睡不著?”他在黑暗中低聲問。 冷不防聽到他說話,姜舒嚇了一跳,歉疚道:“我盡量不動?!?/br> 沈長澤一聽知她誤會了,思忖道:“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 “噗嗤?!苯鏇]忍住笑了,“侯爺這是拿我當小孩哄嗎?!?/br> 哄小孩的故事她沒興趣,但邊關的見聞她倒是可以聽一聽。 “侯爺同我講講邊關吧?!?/br> 沈長澤想了想,思緒陷入回憶中,緩緩開口。 姜舒側耳傾聽,漸漸入神。 她從未離開過上京,無法想象沈長澤口中所說的荒涼塞北是何模樣。 她從小富裕衣食無憂,難以理解讓沈長澤長吁短嘆的艱苦到底有多苦。 她從未見過死亡和殺戮,不明白使沈長澤噩夢驚醒的戰場有多殘酷。 但從沈長澤的語氣中她明白,他再也不想回到塞北。 “當然,塞北也有美麗的時候。春末夏初,萬物復蘇。嫩綠的草地上開滿各色野花,牧羊人揮著馬鞭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姜舒閉著眼,跟隨著沈長澤的聲音想象入夢,呼吸漸穩。 習武之人耳力極佳,聽到床上人睡熟后,沈長澤止了聲音,唇畔揚起一抹寵溺笑意。 近日他夜夜宿在菘藍苑,床笫之事有些過度。加之此次出門要事在身,他并無旖旎心思。 這般分床而眠,心平氣和的敘話入睡,也別有一番溫情。 沈長澤覺得,姜舒或許不是個可心的妻子,但一定是個稱心的賢內助。 第35章 包庇 翌日一早,沈長澤同姜舒從桑巖莊出發,去往岑河莊。 兩莊間隔不過三十里路,午時前便到了。 與桑巖莊不同,岑河莊的莊管是沈母的遠房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