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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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設此局,一為,讓朕知錯……二為,清,清余孽?!?/br> “不錯?!?/br> 建元帝猛地昂起頭,又無力地倒在龍榻上,“朕,不認!” “兒臣料到了?!睍x王說:“父皇認與不認已不重要,但建元帝會認?!?/br> 建元帝想到了那份詔書,他猛然想通,上面空出的位置不是沈讓塵想要篡位,而是讓他認清,他雖還是皇帝,但即便是詔書,已不由他做主。 而“建元帝”認與不認,也同樣不是他能夠做主的事了。 帝王之威被蹍于足下,要殺死一個帝王,誅心往往比傷身更狠。 建元帝徒勞地眨了眨眼,虛弱道:“朕,不認,但你……很好?!?/br> 他是真心認為晉王好,因為當晉王對他說出那些話時,他真正從他眼中看到了炙熱的火。 為君時他畏畏縮縮,只想皇權穩固,不顧百姓疾苦,他做不了的事,晉王會去做。 建元帝認真聽著殿外的殺聲,似乎漸漸低了。 殿門叩響,禁軍統領的聲音響起,“皇上,已活捉秦王,降者不殺,余下叛黨皆已伏誅?!?/br> 建元帝張了張口,晉王回應,“父皇說知道了?!?/br> 停了須臾,禁軍統領又道:“沈大人,秦王說想見您,有話要說?!?/br> 沈讓塵起身,打開門,禁軍統領立即朝殿內看來,殿中一派平靜。 秦王被縛,雙手反剪。 他看向走出來的沈讓塵,忽然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贏了?” 沈讓塵站在階上,沒有回答,低睨著他。 秦王道:“你以為你贏了嗎?我已派人去了余府,你鞭長莫及,護了晉王,又怎么護你的心肝兒?” 沈讓塵眉心一皺。 秦王瞬間帶著惡意笑了,“得之桑榆,失之東隅啊,哈哈哈哈哈哈?!?/br> 沈讓塵悠悠開口,“你又怎知,我沒有完全的準備呢?” 秦王當然不信,入宮前有人來報,已經攻入了余府,可沈讓塵的表情太過篤定,太過淡然,讓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 馬蹄聲響起,沈讓塵抬目望去,唇角浮起一抹笑容。 秦王陡然看去,只見少年策馬而來,手中拎著一坨黑布包。 到了近前,少年翻身下馬,手中的東西高高一扔,落在秦王面前。 “你是不是說他?”既白問。 布包滾了了一圈,在地上勾出道道血痕,黑布散開,里面的人頭睜著眼,筆直和秦王對視上。 那是他派去余府的領頭人。 見大勢已去,秦王一下跌坐在地。 明德殿的大門忽然向兩側敞開。 “皇上有旨?!?/br>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統御四海,撫有萬民……四皇子李祁玉,性行純良,寬仁孝友……” 明德殿前一片狼藉,沈讓塵踩著滿地的血跡,緩緩朝著宮外走。 帶血的腳印一步步延伸,越來越淡,直至在他腳下失去蹤跡。 宮門已近,踏上金水橋,沈讓塵看見了撐傘立在烈日下的身影。 她被日頭曬得雙頰發紅,看見他的身影,她直接扔開了傘,如枝頭的云雀般朝他奔來。 沈讓塵張開雙臂,在她撲來時一把將她牢牢抱在懷里。 皇權遞嬗,常須喋血。 須知二十年后,歷史未嘗不會重演。 …… 晨光微明,太陽緩緩升起,官道邊野草上的露珠還未被烘散。 一輛馬車停在官道邊的交叉路口,天色還早,路上鮮有行人往來,那車簾搭在掛鉤上,窗邊搭著一只細白的素手。 即便是這么熱的天,車上的人竟然戴著帷帽,柔紗遮住了她的臉,單看身型是一名年輕女子。 頭戴帷帽的女子輕聲說:“眼下京中事多,先皇駕崩,新帝登基,有得你忙的?!?/br> 沈讓塵頷首,“此去南下一路當心,到了逢州,記得寫信回來?!?/br> 女子未置可否,“再說吧,我一路南下,說不定到了半途又改了主意,改道去別處了,話別就省了,我不愛聽那些,你回去吧?!?/br> 沈讓塵微微抿唇,“你當真不等到八月?” 女子搖了搖頭,“即便等到八月,我也看不到你拜堂,月份大了更不好走?!?/br> 女子擺了擺手,馬車啟動。 車輪轉了兩圈,沈讓塵忽然追上去,扶住車窗。 女子探頭在窗口,“怎么了?” “你不想知道他臨死前說了什么?”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半晌,女子開口,啞聲道:“不想知道了?!?/br> 馬車漸行漸遠,沈讓塵回頭,走向另一輛馬車。 車里掀起,余晚之探出頭來,“我想知道,先皇駕崩時到底說了什么?” “先皇說……”沈讓塵看向馬車遠去的塵煙,說道:“荷葉茶中有毒,他早就知曉?!?/br> 余晚之張了張口,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建元帝多情又無情。 沈明儀也一樣。 1《春王正月》先秦·公羊高 第 270 章 成婚 先皇駕崩時留有遺詔,三日釋服,不禁嫁娶。 八月二十,夾在七九中難得的黃道吉日。 院中那缸從大昭寺移來的蓮花開得正盛,丫鬟端著銅盆經過,不慎碰掉了葉片上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