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七前腳離開，郭自賢后腳就坐不住了。

    蔡玄必須死，但他擔心在樓七殺掉他之前向沈讓塵吐出些什么東西。

    “給我更衣備轎?！惫再t抬腳往外走，“去秦王府?！?/br>
    ……

    秦王已經睡下，坐到廳中時，臉上帶著半夜被人吵醒的不悅。

    “什么事如此緊急？又是深夜前來?！?/br>
    “十萬火急?！惫再t拱了拱手，“王爺，我在宮里安插的人傳來消息，夜里皇上已有寫下傳位詔書的想法?！?/br>
    秦王神情一滯，瞬間坐直。

    他盯著郭自賢，卻沒有開口，腦中思考著這些話的意思。

    傳位詔書是一定會寫的，有詔書才算是名正言順，他是皇上屬意的皇儲，如若板上釘釘，郭自賢不會如此著急。

    “發生了何事？”

    郭自賢臉色嚴峻，“王爺莫急，好在詔書尚未完成?！?/br>
    秦王一下就聽出了不對，他為儲君人選，怎么沒完成詔書反倒是好事了。

    “是不是父皇有立晉王為儲的想法？”

    “這……”郭自賢欲言又止，“倒是不能確認，只是皇上已提筆立詔，在寫名字的時候卻遲疑了?！?/br>
    遲疑便是已不能篤定心中人選，有了易位的想法，秦王心一沉。

    秦王冷笑一聲，“父皇便不是嫡長子，他向來看中老四?！?/br>
    郭自賢一看便知此計已然奏效。

    李氏子孫大多都繞不開多疑二字，秦王受建元帝耳濡目染，更是敏感多疑。

    對付多疑的人，不能直接告知他結果，因為不論什么結果，他都會抱有懷疑，你得給他個苗頭，讓他自己去分析，分析出來的結果便能讓他篤定不疑。

    郭自賢只提建元帝立詔時遲疑，多疑的秦王便會聯想到皇上并不準備立他為儲。

    伴君如伴虎，郭自賢伴君多年，用對付建元帝的那一套來對付秦王，再好不過。

    第 233 章 理智沒輸

    這消息讓秦王坐不住，夜風卷得軒窗微微作響，令他更加煩躁。

    “父皇一定是想要立老四為儲?！鼻赝鮾刃慕乖?，在廳中來回踱步，“我早就覺得可疑，屬意我為儲君，卻遲遲不下立儲詔書，名不正言不順?！?/br>
    郭自賢故作沉思，“我原本還沒有這樣的想法，王爺一提，我倒覺得這些日子，像把王爺架在火上烤?！?/br>
    秦王冷聲，“父皇這是拿我給老四擋刀子呢?！?/br>
    “那，王爺可有什么想法？”郭自賢問

    “想法？”

    秦王思索良久，在椅子中坐下，“再過兩日就是天貺節，這節慶往年都沒cao辦過，今年卻大辦特辦，實在，”他話音稍頓，“實在可疑，我懷疑父皇有在宴上宣布儲君的想法?！?/br>
    郭自賢眸光一動，“若儲君宣布，那就是板上釘釘了?！?/br>
    秦王目光愈發沉重，他直勾勾盯著外邊的黑暗。

    前路陰霾籠罩，可若是不往前邁上一步，他或許會死在原地。

    那個位置，總要去爭一爭的，也值得去爭一爭。

    “本王有個想法?！鼻赝蹩聪蚬再t，“大人可愿一試？”

    郭自賢連忙起身，躬身表忠，“臣早就和王爺在一條船上，臣當披肝瀝膽，忠心不二，為王爺效力，萬死不辭?！?/br>
    “沈讓塵計劃在宴上動手?！鼻赝跹酆窔?，“不如就讓他們，狗、咬、狗?！?/br>
    暗夜無邊的風將轎簾輕輕吹起。

    郭自賢隨著轎子搖搖晃晃，那顆心勉強算是落到了實處，但兩日之后，才是真正的決勝之日。

    今夜此計實為兵行險招，若不是蔡玄被捕，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如若在樓七殺蔡玄之前他就招認，那些證據足以讓他死上百次，建元帝即便再想留他，也留不得了，為今之計，只有拉秦王下水。

    江山一旦易主，這天下就要重新洗一洗牌，他和秦王在一條船上，秦王還得指望著他幫忙坐穩位置，就不會殺他。

    郭自賢靠著轎壁閉上眼，忽然聽見隨從一聲厲喝。

    “是誰??？出來！”

    周圍護衛警惕地將轎子護在中間，打量著周圍。

    一聲貓叫劃破長夜的寧靜，一只黑貓從墻頭躍下，眾人松了口氣，繼續前行。

    暗巷里，一名黑衣人飛快沒入黑暗，很快消失。

    片刻，黑衣人落在一處宅院中，向廊下的人匯報。

    沈讓塵聽完，轉身離開，穿過廊子到了園中。

    “宋大人久等了?！?/br>
    “無妨?！彼吻鋾r飲著茶，“這茶不錯，是什么茶？”

    “陽羨紫筍?！鄙蜃寜m手指摩挲著杯沿，

    宋卿時微微笑了一下，“有生之年能喝上貢茶，已是一大幸事了?！?/br>
    “那些人行賄時沒贈些給宋大人？”沈讓塵打趣。

    “或許是，我還不夠格？”宋卿時回敬他，“若坐到沈大人這個位置，想必就有人送了?！?/br>
    沈讓塵擱下茶盞，“非我小氣，實在是這也是最后一盞，就不說贈給宋大人這樣的空話了?！?/br>
    “不應當吧?！彼吻鋾r玩笑道：“我可是聽說皇上賜了一罐?！?/br>
    沈讓塵嘴角輕翹，“余下的……送人了?！?/br>
    就連語氣也忽然變得那樣溫和，宋卿時早聞沈讓塵日日往余府送東西，那御賜的茶送給了誰，想必已不用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