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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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找張啟芳?!?/br> 沈讓塵一說,徐則桉臉色愈發地沉,“人已經死了,年紀大了沒熬過冬天,死在了流放途中,至于是真沒能熬過去,還是有人動了手腳,這就不得而知?!?/br> “看來靠科舉舞弊沒辦法絆倒郭黨?!鄙蜃寜m道:“事已至此,便無需在此事上糾結,先結案,謀而后動?!?/br> 第 171 章 貪欲起,心智亂 “我也是這般作想?!毙靹t桉沉重地說:“但我每次經過狀元街,看到那些破巷子,便想起學子們的寒窗苦讀,郭黨實在可恨,你說皇上他,哎……” 徐則桉深深嘆了口氣。 是非黑白固然重要,但為君之道更多講求的是皇權的制衡。 權力分散,各方勢力互相牽制,以?;蕶喾€固,但這其中的尺度也極難把控。 若制衡過度,會引發混亂,而制衡不足,又恐大權旁落。 建元帝要的不是科舉的真相,他要朝廷和江山的穩固,他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取舍,這也是一個帝王的無奈。 沈讓塵沉默須臾,道:“立儲一事你如何看?” 七皇子為嫡,秦王為長,晉王為賢,但七皇子尚未成年,已在奪嫡中退出角逐。 立嫡立長不立賢,看似只有秦王符合為儲君的標準,立他為儲合情合理。 徐則桉想了想,道:“論才德,秦王在眾皇子中并不算出色,好在為人和善,但皇上有意立他為儲,我總覺得……” 他皺著眉頓了頓,接著說:“總覺得秦王更像是被皇上拉出來當擋箭牌,皇上喜歡晉王人所周知,卻有意立秦王為儲,可皇上既視秦王為未來儲君,由他主持春獵,為何不直接立儲?以達名正言順?” 說完見沈讓塵表情凝重,便知有異。 “怎么了?這里面有問題?” 沈讓塵緩緩呼出一口氣,“你都能看清,怕就怕秦王自己也如此認為?!?/br> 徐則桉把這句話仔細想想了,忽然一驚,“你是說…… ” “同為皇子,誰會沒有想過那個位置憑何自己就不能坐?”沈讓塵抿了口清水潤唇,繼續說:“即便秦王從前沒有想過,但大權已遞到眼前,難保他不心動,一旦觸手可及,便不愿再放手?!?/br> “你方才說怕就怕秦王也如此認為的意思是?” 沈讓塵悠悠道:“他既如此作想,必會有所行動,謀算之人算人心,有的人恐怕會將自己也算進去?!?/br> “此事無憑無據?!毙靹t桉看著他,眼神探究,“你該不會是因為此次受傷一事,對秦王心懷敵意吧?” 沈讓塵一怔,還沒開口,徐則桉又接著說:“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是這樣的人,還是說你已經察覺到了什么?” 沈讓塵眼眸漸深,“秦王在春獵中受傷,我前去探望,離開時聽到了一些話?!?/br> 他將那日秦王和其侍衛“不經意”間的談話復述了一遍,也就是秦王故意讓暗示自己受傷并非意外,而是某位皇子所為。 但秦王為表其大度不予追究,甚至表現出想要息事寧人,自己咽下苦果的意思。 此事原本在沈讓塵回京之后便該和徐則桉聊,但回京次日余晚之出事,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徐則桉的表情越聽越凝重,“但也有巧合的可能吧?” 沈讓塵眼眸微抬,“你認為有多少?” 徐則桉頓時不說話了,過了片刻才說:“若真是如此,可見權力誘人,亦能陷人?!?/br> “貪欲起,心智亂,人遂失其常性,也不無可能?!?/br> 夜已深,沈讓塵身體尚未恢復,需多休息。 澹風牢記太醫的叮囑,在外叩門提醒。 “進來?!?/br> 澹風聞言入內,行禮道:“公子,太醫囑咐過不宜久思,快子時了?!?/br> 徐則桉擱了茶盞起身,“身體要緊,你先休息,余下的事急不來?!?/br> 澹風說:“我替大人收拾了一間客房,大人若不嫌棄,便留在府中歇息?!?/br> “那不行的,不行的?!毙靹t桉擺手說:“家中夫人管得緊,夜不歸宿的話回頭還不知怎么鬧,我實在是——” 他話音一頓,想起沈讓塵心儀的余三小姐還下落不明,此刻在他面前提及自己夫人,唯恐惹人傷心。 “走了?!?/br> 沈讓塵輕聲說:“澹風,送一送?!?/br> “大人請?!卞oL從門外丫鬟口中取過風燈引路。 今夜月色不明,那一片芙蓉林又黑又沉,徐則桉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你家大人怎么想起來搬這里來?” 這是皇上賞賜的那所宅子,空了好些日子,前兩日沈讓塵稍好了些,提出搬出來,國公夫人雖不舍,但到底還是順了他的意。 澹風回答:“圖個清凈,況且公子親手種了這一片芙蓉樹,搬過來便于打理?!?/br> “我記得他國公府的院子種的都是松竹,怎么想起來種芙蓉?” 實在是男子甚少喜愛花,多是梅蘭竹菊之類的風雅之物。 “有人喜歡?!?/br> 澹風雖沒有明說,但徐則桉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情之一字最叫人說不清道不明,就拿徐則桉自己來說,他自己雖已位極人臣,誰也不畏,唯獨畏懼自己的夫人。 澹風一路送徐則桉出府,出門后徐則桉回頭看了一眼牌匾,牌匾上兩個大字,如今改成了沈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