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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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帽?!鄙蜃寜m提醒。 余晚之沒反應過來,“什么?” 沈讓塵放慢腳步說:“把兜帽蓋上?!?/br> 余晚之拉上兜帽,寬大的兜帽將她的腦袋遮了個嚴實,半張臉被沈讓塵的肩膀擋住,其他人什么也瞧不見。 余晚之說了句什么,聲音藏在兜帽里有些悶,沈讓塵沒能聽清,問了她一句。 “什么?” 余晚之又說了一遍,“若是讓人看見了,你就得和我綁在一塊兒,我現在名聲可不那么好?!?/br> 沈讓塵似乎是笑了,因為余晚之聽見他鼻間發出了一聲不大明顯的哼聲。 “我名聲挺好,要不要拉你一把?” “大可不必?!庇嗤碇芙^道:“我可不想欠你人情?!?/br> “眼下就不欠了?”沈讓塵問:“我送你下山,怎么也當得起你一聲謝吧?!?/br> 余晚之說:“施恩不求報,與人不追悔,沒你這樣的?!?/br> “我也不是什么講道理的人?!鄙蜃寜m說。 崴個腳,一番對話,之前的劍拔弩張又被沖散了。 余晚之的馬車停在山門偏僻的地方,沈讓塵將她放上馬車,車簾下落,還剩一線時又重新掀開。 沈讓塵看著她說:“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讓人傳個信,我們是……” 他頓了頓,說:“盟友?!?/br> 沈讓塵沒去看余晚之是什么表情,退開幾步,轉身走了。 車簾下落,車內霎時沉如暗夜,簾子留下的那點縫隙透著光,沈讓塵離開的背影剛好夾在那一點縫隙里。 青色長衫,白玉束帶,挺直的背脊透著孤傲,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讓她動容,可他分明……分明…… 余晚之沒讓自己再往下細想,她扯了扯車簾,閉上眼將自己完全沉入昏暗里。 大仇未報,父母不知所蹤,她還有好多事沒有做。 …… 還是之前的那條竹林小徑,沈讓塵穿過竹林,看見寂然早已坐在亭中等候。 風爐上的茶壺蓋被沸水掀動噼啪作響。 寂然盯著棋盤皺眉沉思,聽見腳步聲頭也沒抬,招手道:“你可算來了,過來幫我看看這副殘局?!?/br> 沈讓塵走過去,低頭看著錯綜復雜的棋局,白子大殺四方,黑子已成傾頹之勢。 看寂然的位置,他是執黑子那一方。 “還有救嗎?”寂然問。 沈讓塵沒有回答,兩指捻著棋子摩挲,過了許久,寂然一壺茶都泡好了,他才落子,原本的死局因為一子盤活。 寂然一拍桌,“果真有救!還得是你?!?/br> “這誰留下的殘局?”沈讓塵端起茶問。 “一位香客?!奔湃皇种更c了點棋盤,“棋路大開大合,落子前我還當我捏個軟柿子,讓她執白子?!?/br> 寂然是旁人眼中的高僧,平時也一副四大皆空普度眾生的模樣,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那都是他裝出來的,平日里沒個正形,還沒有他身邊的沙彌明凈穩重。 寂然喝了口茶,又問:“今日怎么晚了這么久?” 沈讓塵想起了余晚之,說:“一位香客崴了腳,我送她下山?!?/br> 第 70 章 赴宴 說罷,半晌沒聽見寂然應聲。 沈讓塵抬眸,看見寂然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何事?” 寂然抬了抬袖子,“是女香客吧?!?/br> “男的?!鄙蜃寜m故意說:“我將他抱下了山?!?/br> 寂然沒忍住笑起來,笑得棋盤都讓撞歪。 沈讓塵拾起被寂然撞落的棋子,目光重新回到棋盤上。 動棋識人,從一個人落子時的棋路能看出這個人的性格和大致想法,和寂然下棋的這個人,殺…… “殺氣過重?!奔湃话焉蜃寜m心里想的話說了出來。 他抬手撿起幾個棋子,嘆道:“心思沉如海,言語三分真,可惜,可惜了?!?/br> 沈讓塵忽然想起之前余晚之正是從這竹林里出去,照時間來看,寂然沒有那么多時間和旁人另下一局。 “是位女香客?”沈讓塵盯著棋盤問。 “你這都能看出來?”寂然震驚道。 沈讓塵看向寂然,“是不是長了一雙狐貍眼,生得……很美?!?/br> “這也能從棋路上看出來?”寂然震驚道,轉念一想又說:“你來時碰見了?” 沈讓塵卻沒有笑,表情甚至有些凝重,再次確認,“是她嗎?” 寂然頷首,“美則美矣,但心思過重,棋似布陣,子如點兵,從她落子就能看出來,她急于致對方于死地,只管前路不管后招,次次殺招,卻次次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這樣的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br> 哪能不狠呢,甘愿以身為餌,也要置對方于死地,這一點她和沈讓塵很像,卻又不像。 余晚之以身為餌不論結果,沈讓塵以身為餌卻是運籌帷幄。 ——我無權無勢,唯這一身皮rou尚可一搏,沒有什么全身而退,要么我贏,要么一起死。 現在想起來,這句話仍舊讓沈讓塵覺得震驚。 那個女人說話從來都是半真半假,但那一刻,他知道這些話出自她的內心,因為他聽出了她的仇恨還有不死不休。 寂然說得對,她心思太重了,沈讓塵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仇和恨,鑄成了今日的余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