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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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鞋襪,大夫就著油燈查看,只見腳踝處紅腫非常。 大夫墊著帕子摸診,片刻后松了口氣說:“幸好,沒有傷及骨頭?!?/br> 余晚之額頭上冒出了汗,方才大夫摸診那幾下簡直要了命,她拼命咬牙才忍住才沒疼得喊出來。 大夫又說:“待老朽針灸之后,再輔以活血祛瘀、消腫止痛的藥物,不出七日定能痊愈,只是這幾日小姐需好生休養,切勿下地行走,否則只會加重病情?!?/br> “多謝先生?!庇嗤碇蜌獾?。 大夫趕忙推辭,“老朽當不得先生二字,小姐折煞我了?!?/br> 余晚之笑著頷首,側頭時隱約聽見了一些字眼。 “……夫人?!?/br> “是?!?/br> 兩人在朝這邊走,聲音愈見清晰。 沈讓塵:“派人去同余錦安說一聲,讓他不用等?!?/br> 大夫針灸完,腳上的紅腫稍退了些許,余晚之穿上鞋襪,聽見了梆子聲一慢三快敲了四下,已是子時了。 秋風寒煞人,沈讓塵在車下等候時披上了大氅,此刻站在樹下聽大夫回話。 沈讓塵頷首,“將后幾日的方子開齊,不用上門診脈了?!?/br> 大夫點頭應下,不禁道:“老朽診了不少病人,看得出小姐是個性子堅韌的人?!?/br> 沈讓塵原已準備走,聞言頓下腳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大夫,“看病還能看出性子堅韌?” 大夫含蓄道:“能忍人所不能忍,即為韌,公子可別小瞧這腳傷,就是有的漢子也會疼得哼出來,小姐從頭到尾是一聲未吭?!?/br> 沈讓塵沒接話,轉而上了馬車。 車內油燈還燃著,照亮了余晚之貼在鬢角汗濕的發絲,沈讓塵只看了一眼就轉開了臉。 一路上相顧無言,將時間拖得更加漫長。 馬車好不容易才停下,余晚之后背都僵了。 澹風剛掀開車簾,一個人影就沖過來撲上了車轅。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余晚之揉了揉耳朵,“你盡可再大聲些,將府里所有的人都吵起來再說,來,扶我一把?!?/br> 墜云扶住余晚之伸來的手,帶著她下馬車。 落地腳剛站穩,余晚之一頓,看見后門檐下站著個人,鐵青的臉讓燈籠照得越發駭人。 原以為余錦安已經歇息了,沒想到大半夜還在后門等她。 余晚之靠在墜云身上,借著側頭的功夫低聲問:“被劫持的事你沒說漏嘴吧?” 墜云小聲回話,“沒有,二公子的人送我們回來時交待過,只說二公子帶走了人,二公子可真好心?!?/br> 好心? 余晚之聽她一口一個二公子,心道這丫頭還是天真了。 沈讓塵為她搪塞不過是不想暴露他自己今夜的部署,正好,余晚之也有不想讓人知曉的秘密,兩人等同于在此事上達成了共識,并沒有什么好心一說。 “你們倆嘀嘀咕咕打什么暗語呢?”余錦安呵斥道。 余晚之看向余錦安,喊了聲:“兄長?!?/br> “你還知道喊兄長!”余錦安大步走來,“你一閨閣女子深夜在外游蕩不歸,放眼整個汴京城,能找出你這樣的嗎?!” “你是余家小姐,不是什么戲子歌女之流,能讓人說帶走就帶走,你可還記得余家祖訓?” 余晚之愣住,她又不是余家人,她哪能知道余家祖訓是什么。 “額,祖訓是……是……” 好在余錦安問完自個兒也反應過來,“罷了,你不記得也實屬正常,有道是……” 余家歷代都是文臣,余錦安是個做學問的人,拽起文來滔滔不絕,就連訓人都能訓得人昏昏欲睡。 余錦安接連訓了半晌,余晚之從始至終垂頭聽訓,一句話也不反駁。 她也算是聽明白了,小部分是在罵她,大部分是在指桑罵槐說給沈讓塵聽,看來是個護短的。 余錦安仍在滔滔不絕,“……你剛歸家不久,可知此事若是傳到家中長輩耳中,孤男寡女夜不歸宿,會讓他們生出什么猜想?” 余晚之點頭,心說你再在這里多罵一會兒天就亮了,別說余家,左鄰右舍都知道了。 “是,兄長教訓得是,晚之今后定當痛改前非?!?/br> 沈讓塵坐在馬車里支頤聽了許久,總算是聽她說了句整話。 那人倚著丫鬟站在那里,垂著頭,看上去是一副乖順的模樣,若是把那身皮囊扒開來看,應當每一根都是犟骨。 正思索著,垂頭聽訓的人忽然輕輕歪了下頭,斜睨了他一眼,又繼續垂頭聽訓。 沈讓塵忽然就笑了,果然,一身都是犟骨,挨訓還不忘瞪他。 那一眼沒什么殺傷力,反倒是燈下美人眼盛著些欲語還羞的意思,是只黑心肝的狐貍精沒錯了。 “余大人?!鄙蜃寜m突然開口。 “正所謂……”余錦安正是文思泉涌時,冷不丁被人打斷,轉身朝著馬車一揖,生硬道:“二公子有什么話,還望賜教?!?/br> 沈讓塵撐頭的手朝著余晚之一點,說:“令妹今夜受了傷,大夫叮囑切勿下地走動,余大人再訓下去,令妹的腿恐怕就不能用了?!?/br> “受傷?”余錦安大驚,看著余晚之的腿問:“受了什么傷?” 余晚之道:“下馬車的時候崴了一下腳,幸得二公子幫忙,請了個厲害的大夫診治花了頗長時間,因而才回來得晚了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