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边@一摔可把劉寡婦嚇了一跳。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準備關門，就聽見那姑娘嬌滴滴地叫了一聲。

    “大嫂?！蹦枪媚镂嬷_踝，“能不能麻煩你扶我一下？”

    劉寡婦看她一身打扮料子上乘，頭上的簪子不比楊順給她的差，想來應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只是這條巷子里住的都是窮人家，不知怎么跑到了這里來。

    “你是哪家的小姐？”劉寡婦上前扶人，“怎么跑這里來了？”

    余晚之借著劉寡婦的攙扶起身，“來找人，家中嬤嬤回家養老，我自幼受她照拂，想來看看她，不小心和我的丫鬟走散了，怎知越走越遠?！?/br>
    劉寡婦不疑有他，只是人扶起來了，往哪安頓倒是個問題，“你還能走嗎？

    余晚之試著走了一步，立馬痛苦地蹙起眉，“好像不行，不知能不能麻煩……”

    “那你進我屋里坐會兒吧?！眲⒐褘D說：“只是我這屋里簡陋得很?！?/br>
    “不妨事的?！庇嗤碇溃骸澳蔷瓦稊_了?！?/br>
    劉寡婦只覺得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細皮嫩rou的，連說話都溫柔似水，好聽得很。

    劉寡婦扶著余晚之進屋，這屋子背光，易受潮，一下雨就有股霉味。

    余晚之絲毫不見嫌棄，進屋后在板凳上坐了，看著劉寡婦頭上的簪子說：“大嫂頭上這簪子可真是別致?！?/br>
    劉寡婦一愣，尷尬地摸了摸頭發，“哦，還成吧?！?/br>
    余晚之笑著說：“大哥對大嫂真好，竟舍得買這樣的簪子?！?/br>
    “他哪買的起呀?！眲⒐褘D道：“做工那家的東家賞的?！?/br>
    余晚之頷首，“倒是個大方的東家?！?/br>
    她自己的東西，她當然記得，那簪子上雕的是玉蘭，她去大昭寺燒香那日還在戴。

    如果不是宋卿時打發了下人，那就是楊順偷的，只有這兩種可能。

    1晉·張華《勵志詩》

    第 13 章 引線

    兩人閑聊幾句，余晚之不動聲色地引著話題往宋府帶。

    市井婦人，哪有什么城府，對上她這樣柔弱的富家千金，更加沒有半分防備，一下就打開了話匣子。

    劉寡婦說：“你說女人這一生圖個什么，無非就是圖個夫妻恩愛兒孫滿堂，宋夫人年紀輕輕就死了，也是個可憐人?！?/br>
    余晚之順著她的話說：“對呀，你說宋府怎么就進了賊呢？”

    劉寡婦從頭到尾都沒提及過她和楊順只是姘頭，只說：“我男人那夜不在宋府，他要是在的話，興許宋夫人還死不了?！?/br>
    這話是楊順和她吹牛皮的時候說的。

    “不在呀?！庇嗤碇苫蟮溃骸白o衛夜里不用值夜的嗎？我們府上的護衛都要日夜巡邏呢，大戶人家就怕遭了賊?！?/br>
    “是呀?！眲⒐褘D想了想，“不過我也不怎么清楚，好像是那日東家讓他出門辦什么差事?！?/br>
    護衛出門辦事家里就遭了賊，竟這么巧，還是說為了讓她死，才故意支開了下人。

    “可不是么?！眲⒐褘D嘆道：“都是命啊?！?/br>
    命？余晚之偏就不信命。

    若真是命，她此刻應該已經過了奈何橋，而不是坐在這里調查自己的死因。

    想到此處，余晚之笑著說：“我成日關在府上，倒還不如大嫂這樣自在?！?/br>
    “自在什么呀?！眲⒐褘D說：“你們大戶人家的小姐，哪懂我們活著的不易?！?/br>
    若不是她男人死了她沒了生計，她也不至于跟楊順廝混。

    “大嫂如今風華正茂，還有大哥在旁照顧?！庇嗤碇朴频卣f：“也不用擔心年老體衰，無人相伴?！?/br>
    劉寡婦心中咯噔一聲，她如今還算有點姿色，勾得楊順一顆心掛在她身上，若是真等到年老色衰，誰還會搭理她。

    余晚之瞥一眼劉寡婦的表情，繼續說：“夫妻夫妻，老有所依，大嫂是個幸運的人?！?/br>
    劉寡婦尷尬笑笑。

    她和楊順是做不成夫妻的。

    楊順上有老下有小，對家里那頭母老虎怕得猶如耗子見了貓似的，也擋不住他跑出來偷腥，楊順是指定不敢休妻另娶她一個寡婦。

    兩人的緣分怕也是沒幾年了，之后一拍兩散，她又該何去何從？

    劉寡婦不由感嘆，“就算是夫妻，也不見得靠得住?！?/br>
    “這倒也是?！庇嗤碇Φ溃骸拔彝阏f個趣事，我府上有一下人，都準備休妻了，卻叫他媳婦拿住了什么把柄，結果休妻不成，反倒得對他媳婦禮讓三分，可見這夫妻呀，也是同床異夢?！?/br>
    劉寡婦只將前幾句聽進了心里。

    正想著，外面隱約傳來一聲呼喚。

    余晚之知道時候差不多了，驚喜道：“是我丫鬟的聲音，應當是尋我來了，今日多謝大嫂收留?！?/br>
    “客氣什么，大家都是女人?！眲⒐褘D起身扯了扯衣裳說：“我去給你把人喊進來?！?/br>
    余晚之離開前再三道謝，又留了銀子做謝禮。

    劉寡婦等人走了也沒回屋，靠在門口想事。

    她和楊順做不成夫妻，不如拿個什么把柄更實在，哪怕過些年她年老色衰，楊順也不敢輕易踹了她。

    ……

    雨天不好出門，深宅大院里多是聚在一起或繡花或喝茶，打發打發時間。

    “你前日風寒這是大好了？”余老婦人倚在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