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老錢叔臉色不太好,搖搖腦袋,語氣依舊溫和:“梅老板心好?,F在的年輕人吶,天大地大,失戀最大?!?/br> 梅輕怡滿臉堆笑地應承:“是啊,他可傷心了,大半夜拉我出來?!?/br> “欸,來都來了,”老錢叔慢吞吞地說,“一起在園子里走走吧?!?/br> “這么晚了,您不睡覺?” 梅輕怡沒攔住他。 老錢叔一尋身,走進花園的青石板小路,咳嗽得厲害:“老咯?!彼麗澣桓袊@:“哪像年輕時候,睡不完的覺?!?/br> “……”無法,梅輕怡嘆氣,朝尤異的方向望了一眼,跟上老錢叔。 “你那朋友不來么?”老錢叔關心地問,梅輕怡不尷不尬地笑了下:“他不了。這不是失戀么,想一個人靜靜?!?/br> “哦,”老頭子多少有些八卦,邊走邊問,“是個啥樣的人吶?” 梅輕怡條件反射般,聯想到周秦,哭笑不得:“長得挺帥,就是腦子吧,軸得很?!?/br> 兩個人越走越往戲園深處,沿著古色古香的回廊,已經將戲臺落在身后。 月色清幽,老錢叔劇烈咳嗽,喉頭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哽住。 梅輕怡手忙腳亂幫他順氣兒,著急忙慌地喊:“老錢叔,老錢叔?!彼麚模骸澳@身子骨,早點回去歇息吧?!?/br> 以前老錢叔還能上臺子撐老旦,自打去年老錢嫂病逝,他這身體也是大不如前,醫院都進了幾回。 他的兒子女兒們又都在外地,離得太遠,照顧不了老人。 老錢叔生病了,回來的也只有錢,兒女們總是在忙,回不來。 老錢嬸去世后,老錢叔就常常一個人了,也養成了每晚必來戲園溜達的習慣。 “睡不著啊?!崩襄X叔搖頭感慨:“睡不著。老是想你嬸?!?/br> “一晃,都快一年了?!崩襄X叔眼睛里含著淚,哽咽起來。 夜里,萬籟俱寂,總是最容易勾起傷心事。 梅輕怡無言以對。 老錢叔咳得厲害,哆哆嗦嗦站不穩。 梅輕怡順手一指他們平常換衣服的房間:“您別想了,錢嬸在天之靈,舍不得您這么傷心?!?/br> “哎?!崩襄X叔嘆氣,由著梅輕怡扶過去。 梅輕怡推開房門,一道亮光稍縱即逝。 老錢叔緊緊攥住他的手,一老一少進屋,房門在身后砰然合攏。 寒氣撲面而來。 …… 戲臺前,尤異豎起耳朵。 戴兜帽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溜進來,尤異看見他手中有什么在反光。 銅鏡。 尤異站在原地沒動。 周秦手心滲出汗水,仿佛回到那年盛夏,他在野戰指揮中心,一輛大卡車里,實時指揮一場恐怖分子殲滅戰。 暴徒窮兇極惡,每個人都嚴陣以待。 尤異一動沒動,兜帽男上身佝僂,緩緩靠近他。 “你是誰?”兜帽男問,嗓音干枯沙啞,十分老邁。 尤異邁步走向他,周秦捏出細汗,握槍上膛,緩慢地自假山后現身。 “梅學成?!庇犬惤兴拿郑骸笆菃??!?/br> 兜帽男大驚失色,疾步后退。 他的速度肯定比不過尤異,只見尤異三兩步就到他身邊,抓住了他的后衣領。 兜帽被扯下,銅鏡掉落在地,男人驚恐回頭,慌張無措。 尤異一腳踢開鏡子,冷笑:“想要我的皮,嗯?” 周秦跑過來,順勢一踢兜帽男膝蓋,對方砰咚跪下,周秦熟練上手銬。 月色下,男人眼睛里蓄滿淚水,恐懼、驚慌、茫然和害怕,他渾身哆嗦:“你們、你們是誰?” 周秦狹眸:“抓你的人?!?/br> “我、我又沒犯法!”兜帽男沙啞地爭辯:“你們、你們是警察,你們亂抓人!” 尤異蹙眉,這反應可不太對勁,他松開兜帽男,轉而去找剛才被他踢開的銅鏡。 草叢中,一面普通的鏡子鏡面碎裂,不是蛇紋銅鏡! 周秦看他臉色不對,沉聲問道:“異崽,怎么了?” 尤異沖回兜帽男身前,兩指并攏伸出,沿他臉頰兩側下滑。 兜帽男哆嗦得更厲害了。 正在周秦疑惑不解時,尤異忽然捏住了什么,猛地往外一扯。 撕拉—— 周秦仿佛聽見膠帶強行撕離皮rou,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一張人皮出現在尤異手中,而兜帽男分明露出另一張臉,中年往上,驚恐無比。 “cao!”周秦破口大罵:“面具!” 兜帽男誠懇地哀求:“警察同志別抓我,有人給我錢,有人給我錢!我才來這里!我不知道您在這兒抓人??!” 周秦一把扔開他,中年男摔倒在地,慫成了一團蝦米。 “滾!”周秦壓抑怒火。 中年男跌跌撞撞逃出去。 “你叫什么?!”周秦想起似的追問。 中年男嚇得摔了一跟頭,點頭哈腰:“王德凱?!?/br> “滾?!敝芮卦俅蔚?。 “到底怎么回事?”尤異甩了甩手中面具,觸感很像…人皮。 周秦盯住那張面具,上下牙咬緊,面沉似水,腦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閃而過。 兩人對視,尤異點了下頭,周秦脫口而出:“調虎離山!” 白裙,長發,女人。 “他穿的衣服,”尤異說,“旗袍,對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