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尤娜笑得更開心了:“行啊,走?!?/br> 大廳正中央掛著一個碩大的西式擺鐘,分針轉動一格的聲音在段裴景的耳邊變得異常清晰。 16:00了。 二樓的保安陸續讓開了位置,露出那條往上的白色階梯,延伸蜿蜒往上,看不到盡頭。 人流中響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說笑著邁上階梯。 段裴景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踏上這條階梯的,短短的一條路,卻像是走不到盡頭。 驚疑、緊張、甚至是夾雜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害怕,無數紛雜的情緒就像是絲線織成的一塊大到能遮天蔽日的黑布,整個蓋住了他。 如果畫上面真的是江餒怎么辦? 他能怎么做? 就算花大價錢,把在場的所有畫都買下來然后銷毀,那之后呢? 他怎么確定對方不會再繼續作畫? 出了這個門就會喪失所有記憶,就說明段裴景沒辦法從中找到任何線索。 這是一個非常耍賴的異能,更別說是難以被鑒別的s級。 除了他,能夠抵御這個異能的,寥寥無幾。 “來了?!?/br> 他聽見有人這么說。 在一副巨大的幕布被推上來時,所有人都擯住了呼吸,等待著神秘的面紗被揭開。 時間在這一瞬間,仿佛被的很長,就跟電影的慢動作似的。 工作人員拉著拉繩的另一端,下一秒,幕布徹底被揭開—— 幾乎所有人都是在下意識般的,唰然站起身! 頓時,驚呼聲驟起,掌聲如雷。 “美,太美了!”董總自言自語地說,雙眼迸發精光,“看到了嗎?這是神作……” 段裴景就跟被抽走了魂兒似的,在這喧鬧中僵直得像個木偶,瞳孔遏制不住地震顫! 怎么會…… 怎么可能…… 就連耳麥另一邊監視著這一切的牧淳也不由得站起了身,喃喃道:“怎么會?” 畫里的人無疑是個脆弱的omega。 五官扭曲,四肢就像是被人強行扭下來,拆解然后又跟身軀不遠處若即若離地釘在了一起。嬌美的面容上滿是因為急劇的痛苦和折磨遺留下的恐懼。 刺眼的紅充斥著這整幅畫的整個基調,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血腥與暴力。 但就在如此喪心病狂的畫作旁,幾朵與其格格不入的紅色木芍藥花盛開,極強的視覺沖擊力撲面而來。 荒誕而美麗。 ……段裴景死死盯著那幅因為極度驚懼而扭曲過分到無法辨認清楚的五官旁,一溜長發。 是的,長發。 一溜金色的長發。 不屬于江餒的……長發。 霎時間,段裴景和牧淳都意識到一件讓人通體生寒的事實。 這幅畫上不實際江餒,而是一個女omega。 那這個女人,跟江餒是什么關系? 【很重要,非?!浅V匾??!?/br> 腦海中陡然浮現出江餒的話,段裴景心跳仿佛突然漏掉了一拍。 重要的人。 一個從不會對自己受傷有舉動、甚至習以為常的人, 會是一個正常的ptsd患者該有的反應嗎? 不對。 那就只會有一個可能。 能夠引起他ptsd的源頭,并不在這兒。 他再也控制不住地,產生了奪門而出的想法。 但下一秒,尤娜的一句話,就跟釘子一樣,把他釘在了原地。 “哎呀,要不是知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我都快以為這是畫家為了逼真,寫實的呢?!?/br> 段裴景一寸一寸地回過頭,僵硬地問:“你說什么?” “嗯?”尤娜偏頭,“我說這畫挺寫實的,畫的挺好的,你不覺得嗎?” “不是這個,上一句?!?/br> “畫家為了逼真?” 對,畫家。 一股不詳的預感從段裴景的心底升起,他問:“畫家是誰?” “beleth呀,人盡皆知,你不知道?”尤娜說,“你不知道你來這兒干嘛,誰叫你來的?” “……不?!倍闻峋罢f,“我是問,畫家在哪里,他是這在場的各位中的,誰?” “……”尤娜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剛剛因為段裴景的反應而產生的懷疑也消散殆盡,笑道,“你也是想買畫的?” 買? 段裴景說:“……如果我,想買的話,要怎么做?” 不遠處的展覽還在繼續,一輪接著一輪。 跟拍賣會有些相似,每個人領著自己的通行證號碼牌,眼睛里的貪婪喚醒了血脈深處的欲望,在這展會之中展現地淋漓殆盡,赤裸直接。 每一幅,都沾染了血腥的色彩,每一寸皮膚,毛囊、血液的流動、跟內臟的表面組織,真實到讓人毛骨悚然,望之生畏。 反之尤娜這樣的,還算得上正常。 尤娜懶懶地瞄了一眼一旁早已深陷其中的董總,嘴角不自覺地劃過一絲嘲弄,轉眼一看,很快又消失不見。 “想買畫的話,就得更上一層?!庇饶仍幃愐恍?,紅唇微張,“比如……觀賞籠中鳥?!?/br> 咚咚、咚咚。 段裴景心跳急劇加速,盡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反問:“……你說,樓上就是籠中鳥?” “當然不是?!庇饶裙笮?,“他們買畫的都不清楚呢,我一個看戲的,怎么會感興趣?你自己想辦法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