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黑人還在掙扎,嘴里臟話不斷:“我草你……” 段裴景直接打斷他:“翻舊賬的感覺很爽是嗎?那我也跟你翻一翻,私用違禁藥物不上報,打著自首的幌子來找我的組員的麻煩,這兩件事足夠你在大牢里蹲你媽的一輩子了!或者你想讓剛剛那幾槍子兒喂進你嘴里?一了百了,我都替你感到欣慰?!?/br> ”這是異調組,異調組有異調組的處理方式,不是你那個破小實驗室——帶走!” “嗚嗚嗚嗚——??!”黑人瞪著眼,充滿紅血絲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盯著呆坐在座位上的江餒,恨不得從他身上撕下一層皮。 反觀江餒,他就像是被魘住了一樣,因為剛剛的那段漫無目的的叫罵抽走了魂,背脊緊緊貼在椅背上,像是想要憑靠著這個動作尋找到一絲的可以供他依靠的船舟。 段裴景皺著眉,輕輕朝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輕聲喚他:“江餒?!?/br> 江餒沒有反應,只是麻木地盯著自己的雙膝,扣住座椅旁的雙手有些顫栗著發抖,更多記憶像是打碎了的鋒利的玻璃碎片一樣,紛至沓來。 【我會救你們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出去?!?/br> 【什么時候?】 數十個跟他同樣遭遇的孩子圍在他的身邊,滿臉的血污跟亂七八糟纏著的繃帶,單看傷口的話,江餒身上的傷口是最少的,但臉色卻比任何一個人都差百倍。 他被那幾雙眼睛逼到角落,無處可依,也沒人幫他,只能勉強說:“……總,總會有那么一天的,你們先忍一忍,絕對……” 絕對什么? “絕對什么?” 其他人急了:“對??!絕對什么?你說??!” 江餒瞳孔微縮,好似在人群里發現了什么—— 那些人的聲音更加尖利:“你說??!” “快看!他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他在騙我們!” “騙子!” “滾開!滾開!”江餒突然爆發,歇斯底里地把所有人推開,注視著人群中的某個“東西”,那是一具四肢具斷,面目猙獰的死尸。 他渾身都像墜入了又黑又冷的冰窖,強烈到惡心的痛苦抓心撓肝地爭先恐后往喉嚨口擠—— “嘔——嘔——!” 江餒渾身痙攣,顫抖,跟瘋了一樣抓住頭發,不斷搖頭。 蹲下身,捂住耳朵,盡可能地縮小自己的存在,不敢去看,不敢去聽,逃避著這一切。 他想死,可是他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 跳樓、割腕、喝藥……所有他想到的辦法他都試過了,可最后除了自己承受一段時間自己帶來的痛苦之外,還要被那群人懲罰,除了這些,他什么都沒有得到。 解脫也是一種罪惡。 他聽見有人這么說。 “你看啊,人心就是這樣的,只要能抓住一根微小到幾乎看不清的繩子,就想要順桿往上爬,卻從不考慮這根繩子的承重量有多少,最終全部都只能摔個粉身碎骨?!?/br> 黑暗中有人將下巴擱放在他的肩窩,牽著他的顫抖到痙攣的手,撫摸上那具腐尸,皮rou腐爛的粘膩手感從指尖傳導,感知到了大腦。 江餒像是想哭,但是喉嚨里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道溫和的聲音從耳邊響起:“dusa,你想救他們嗎?” “那你得同意我的交易?!?/br> …… “……” 江餒微張嘴,喉嚨里發出了些不明所以的嗚咽,五指扣得青白。 段裴景看出他情緒不對,連忙追著拍他的肩膀,半蹲下身:“江餒?江餒!” “……” 江餒對上他的眼神,眼底的紅血絲還沒來得及褪去。 又是這樣。 這個人總是能夠在他最狼狽的時候,恰好在這里,好像是命中注定。 其實希諾的話說的也算沒錯。 段裴景這個人,雖然是不太會說話,情商也不高。 但是這對于江餒這種聽不懂好賴話的人來講,他只能感覺到這個人為事干練兇悍的皮囊下,真正在跳動的靈魂。 但這么美好的人,不會完全屬于他。 段裴景見他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妥協一般嘆氣: “行吧,雖然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兒錯了,總之我錯了,你別慪氣了,好歹跟哥解釋解釋,就算讓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我到底干什么了?” “……”江餒抿著唇,輕輕說,“你……” 段裴景:“嗯?我?我怎么?” “……你不是我的……” “嗯?什么?” 江餒聲如嗡鳴,段裴景沒能聽清,稍微湊過去了一點,聽著他再次喃喃重復了一遍。 他眼底的困惑逐漸化開,瞳孔慢慢睜大。 江餒就跟不知道自己說的還有其他什么意思一樣,只是固執地搖搖頭:“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跟我扯上關系,這樣,沒有好下場?!?/br> 而另一邊的段裴景心如擂鼓,耳鼓嗡鳴,差點原地摔一跤。 他根本沒聽清江餒的后半句話,情緒激蕩下,難免憋不住,猶如火山噴發。 他仿若隔世地問了一嘴:“你,你希望我是你的?” 江餒茫然地看了看他,最后小聲“唔”一聲:“應該吧,但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如果我一開始沒騙你……” 段裴景根本沒聽,自顧自地陷入思維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