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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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尸體都已經涼透,站在一邊的薛寒終于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有了動作。 他拿著匕首上前一步,蹲在了尸體面前,毫不拖沓地將匕首貼上了那張已經僵硬灰敗的面容。 “唰”地一聲,一張易容/面具被毫不留情地撕扯下來。 第50章 將面具扯下后, 薛寒嫌棄地甩了甩手,又掏出帕子將匕首上的一點血污擦凈: “如殿下所料,此人并非那晚蘆浦外與周容會面之人?!?/br> “演的還算有幾分相像?!标懢皽Y淡淡道。 那晚阿勒莎和周容會面后, 他就讓斫鋒跟了上去。 阿勒莎確實足夠謹慎,回去以后很快就著手逃離南郡, 讓手下人假扮自己呆在花柳巷中,等著對手找上門去,準備用別人的命來玩一出金蟬脫殼。 但斫鋒的觀察細致入微, 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接到斫鋒的上報時, 陸景淵就懷疑阿勒莎已經離開, 留下的不過是個披著皮的假貨。 原本這對于阿勒莎來說是個全身而退的好計策,不論他最終發沒發現留下的這個阿勒莎是假貨,真正的阿勒莎都能安然無恙地離開,他毫無辦法。 但是…… 陸景淵笑了笑, 讓薛寒和覡把這里打理干凈,隨后推門而出。 木屋之外, 山林之間霧氣浮動, 枝葉交通,青翠欲滴。 原本該守在外面的斫鋒已然跟著不速之客離開。 阿勒莎或許是對自己的計策太過自信, 又或許是擔心自己留下的替死鬼說太多不該說的話,阿勒莎人倒是并未走遠, 還有閑情來偷聽手下是如何被人審訊的。 今天外面那只鳥兒, 叫得可真是不嫌累。 陸景淵回到蘆浦時,謝樽正坐在門檻上不知道搗鼓著些什么,這些日子諸事和順, 他也算回到了之前那樣優哉游哉的狀態。 “回來了?”謝樽抬眼掃了陸景淵一眼,沒有細問陸景淵做什么去了。 “嗯?!标懢皽Y走到謝樽旁邊坐下, 看向了他手中的帶著角的五彩面具,“你打算辦場儺戲?” “準確說不是我想辦?!敝x樽認真地雕刻著手中的面具,落下一刀后,將一旁擺放著,只有個粗糙形狀的木質面具塞到了陸景淵懷里,示意對方也琢磨著雕一個。 “潘和碩提議的,我想著這個時候了,死氣沉沉了那么久,儺戲驅鬼避疫,辦一場也還不錯?!?/br> “總歸也不費什么事,戲服面具之類的,縣里的班子也都有?!?/br> 說完,謝樽覺得自說自話半天也沒有回應,便看向了陸景淵開口問道:“你覺得呢?” 辦場儺戲也算件好事,陸景淵自然是點頭稱是。 謝樽看著他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終于撐不住這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將面具往地上一放,斟酌半晌才輕聲問道: “發現我已經不記得你了的時候,你有難過嗎?” 陸景淵一定很難過吧?他忘了他。 之前剛剛相認他就暈了過去,好不容易醒過來還沒說上兩句話就又睡了過去,算來直到現在,他們才能清醒地相對而坐。 問完陸景淵,謝樽有些說不上來的心虛緊張,思維也忍不住發散開來。 從前在他的設想之中,等他走到想要找回自己記憶的那天,他便能四處尋訪,日日復年年地去搜集自己存在過的痕跡,拼湊出一個未知的過往。 但他著實沒想到,直接一步到位了,而這件事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帶來的便是長久的惶然無措。 知道了又如何,他空白的記憶并未得到一絲一毫真實的填補,只留下幾片虛影。 但不可否認,他心中還是有一絲竊喜的。 他們原本奇異的相遇,變成了宿命般的重逢,原來已經各自天涯的飄蓬,是會有重逢之日的。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一點一點說給你聽?!?/br> 謝樽聽見陸景淵像是看透他的想法一般的說道。 “但是,謝樽,你的過去并不只有我,還有很多人很多事,只有你自己方才知曉?!?/br> 陸景淵自然是希望他能記起來的,他并不希望那些記憶被永久地抹除,也不希望謝樽如今空白的過去只以他的視角來寥寥填補。 兩人沉默了很久,就這樣并肩坐在門檻上,他們身邊一直有人來來往往,但都識相地沒有找兩人搭話,直到天邊泛起霞光,有清涼的夜風吹起,謝樽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如釋重負地笑道: “我以前與趙澤風關系很好?” 他也并不是什么優柔糾結的性子,既然情況至此,隨遇而安便好。 聽著這話,陸景淵又想起了那些封存的往事,那些事對他而言已經太過久遠。 況且,那些熱鬧繁華本就是由謝樽采擷點綴在他身邊的,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看客而已。 最終一人離去,繁華盡散。 “對,我幼時最是看不慣他,沒有眼色,總是喜歡纏著你?!?/br> “嘖,能想象?!本挖w澤風那性子,事肯定特別多,但應該還是挺有意思的。 謝樽說著,將散落在地上的面具都拾起抱在了懷里,雖然面具這東西縣城里并不缺,但也說不上有富余,他要是想玩,就得自己動手了。 這面具刻好了還得刷漆,今天懶得做了,明天得加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