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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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算立了大功?!?/br> 岳陽書院。 君山北臨水處便是應無憂的居所,名松鶴枕流,玲瓏雅致,堂上竹木屏風之后,燭影深深,墨香清幽。 應無憂出身庶族,已至不惑之年,師從已逝的大儒徐行之,名滿天下,教授陸景淵已有十年之久。 門前傳來三聲短促的敲擊聲,應無憂斂眸將筆放下,起身道: “臣應無憂,參見太子殿下?!?/br> “先生不必多禮?!?/br> 陸景淵推門而入,身上帶著夜間的寒露氣息。身后跟著薛寒把門關上,守在了院子四周。 桌案上煮了壺茶,陸景淵和應無憂相對而坐,茶霧裊裊。 “殿下可知如今是何形勢?” “人情秋草,星離云散?!彪S著陸擎洲皇位的日益穩固,這些日子里追隨他的人已經日益星散,暗中向各方打聽的人也逐漸減少。 “那殿下以為如何?” “先生應知,我無意問鼎天下,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求一自由安寧而已,眾人離散于我而言是件好事?!标懢皽Y淡淡道。 離散的棋子并不重要,需要之時可輕易取回,善為天下者,自能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 “況且世事星移,如今并非你我的時代,不必強求,待到榮枯輪轉,自有東風可乘,先生何必著急?!?/br> “棋局才剛剛擺開,而我與他的博弈,還尚未開始?!?/br> “世人所求多為名利,如今可靠的追隨者們若是知道了殿下如今想法,恐怕就要另尋明主了?!睉獰o憂笑道。 “先生所言甚是,但如今此事知者寥寥不是嗎?” 陸景淵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湯入口醇香厚重,是他去年送來的那罐。 “說來,先生從前與我說過,有平天下之志,如今卻因我偏居一隅?!标懢皽Y說著,抬眼對上了應無憂的眼眸。 若是沒有此番意外,陸景淵多年之后登基為皇,應無憂便是帝師,位極人臣指日可待。 “先生心中可有怨?”陸景淵淡淡問道,眼神似乎并未放在應無憂身上。 “鳳凰非梧桐不棲,而臣始終相信,殿下必然會成長為參天巨樹?!?/br> “若是說怨,殿下可不能這么開臣的玩笑?!?/br> 應無憂沒有否認前者,他不像自己的老師徐行之一樣淡泊清高,他有古之圣賢的濟世之心,但他也深知,再好的治世之道,若無權力,終究只是紙上空談。 他追隨陸景淵也不僅僅是因為往昔情誼,他相信陸景淵會給他他想要的一切,即使不是現在。 “多年過去,先生還是沒變過?!标懢皽Y知道應無憂在想什么,一身沉默壓迫的氣勢散去,輕聲笑道。 “哈哈哈哈,臣的性格,殿下再清楚不過?!?/br> “聽說殿下這次計劃出了些意外,遇上了個神秘人?”應無憂轉開了話題。 “嗯,是個能人。至于他的目的……”陸景淵目光閃爍,停頓了一下才又道,“說來也巧,在這方面,他倒是和先生出奇得相似?!?/br> “哦?那臣倒十分想結識一番?!?/br> “若有緣?!标懢皽Y道。 他已經埋下了種子,只需靜待萌發即可,陸擎洲一直在派人找他,他想要求一隅安身,盡掌天下事,棋子自是越多越好。 既然謝懷清與從前那些幕僚臣下并無不同,那便用同樣的手段就好。 “殿下收攏人心的手段,臣從不懷疑?!睉獰o憂笑著道。 洞庭書院中前來求學者如過江之鯽,書院中多出一個學子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陸景淵化名陸淵渟融入新來的學子之中,沒驚起一點波瀾。 …… 離開岳陽后,謝樽一路北上,沒有帶著陸景淵,謝樽并未繞路,直接去了荊州,荊州上下的戒嚴已經解除,但仍然可以時時見到玄焰軍的輕騎在四處搜尋,聽說是那位玄焰軍的年輕將領在找什么人。 不過這些昭文之變遺留下的風風雨雨已經與他沒什么關系了,將陸景淵送到岳陽后,他便一路順暢。 轉眼便要立冬,道旁的木葉不復金秋,已然頹敗盡顯。 謝樽依舊如數月前一樣,背著他爛破布包著的劍,在官道上緩緩行進,這北上路途,他并未直奔玉印塔,只像是閑游,在漢江上下溜達。 他被人跟上了,對方手段高明,并未留下什么痕跡,但他就是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會有一種淺淡如水的氣息出現。 距離離開岳陽已近一月,謝樽不想再這么耽擱下去,葉安還在玉印塔中等他,雖然他捉不到這人,但對方真的想要跟上他也并非易事。 謝樽向遠處眺望,已經可以隱隱看到秦嶺的群峰,待進入秦嶺,草木掩映之下,希望對方還可以像這般輕松。 岳陽書院 “殿下,沉玉大人傳來消息,那人已經進入南陽?!毖?。 陸景淵看著手中的松鶴圖,一言未發。 這是應無憂新送來的,在士林之中,應無憂的丹青一稿難求。 一月有余才到南陽,謝懷清沒有趕路,要么就是有其他原因,要么就是已經發現了沉玉,跟蹤一事已經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 “讓他回來吧,這件事讓京畿的暗線多多注意便好?!?/br> “是?!?/br> 薛寒走后,陸景淵突然想起了那個雕著錦鯉的小陶爐,正好今日還沒燃香,便用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