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低谷。(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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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當日父親在辦公室和溫老師談了什么,說真的,尹夏桐并不清楚。只記得父親在回家的路上告訴她,從隔天起到畢業的那一天,她都不用再去學校。 尹夏桐望著父親專注開車的側臉,她不敢多問什么,便將目光轉向窗外不斷向后跑的景色,也緩緩伸出手指算了算。 不過到家時,尹夏桐還是迎接來自母親排山倒海的怒氣,重重的一記耳光,將小小的她整個身軀打飛,后腦不偏不倚地撞在堅硬的桌腳上。 幫傭阿姨看著蹙緊了眉,但礙于尹母衝上前、指著尹夏桐鼻子就是一頓飆罵,生怕丟了飯碗的她,不敢有下一步動作。 「我到底生你要做什么?一天到晚給我惹麻煩?」 「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尹孟德進屋后就見女人如此歇斯底里,纖指將垂下的褐色發絲攏將后腦,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方玉良,你夠了沒?可不可以不要把工作情緒帶回家里?」 方玉良將目光自尹夏桐身上移開,見門口那張與女孩模樣酷似的臉,她心中更是憤恨,一個箭步就想上前撕扯對方,「你還有臉提家?到處捻花惹草,什么東西都不放過,你心里哪還有家?」 「哇喔,瘋婆娘!生了小桐就該負責啊??她又不是東西,她是我們的baby耶!」 「要不是你喝醉,我才不想要!那種東西丟掉最好!」方玉良雙目通紅,抄起手邊的鬧鐘就扔。 「瘋女人,你不要,就當我要嗎?」尹孟德不甘示弱回嘴,也抓起身旁的鐵盒丟過去。 聽著他們的話,尹夏桐就愣愣坐在那,一顆心彷彿像碎了一地,任由后腦的血一滴、兩滴滑落地面,最終在那流成一攤。她伸手摸摸還溫熱的液體,不太懂是水霧將眼前模糊成一片,還是她馬上就要暈了過去,但同時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竟然還期待他們抱住自己。 而幫傭阿姨看準時機,一把將尹夏桐帶離,果真她方才待的地方,在下一秒就成了那對怨偶的戰場。 升上國中時,或許是尹夏桐想避避風頭,讓自己沉淀一段時間,她選擇就讀隔壁學區的學校,雖然每天都得早起、花上數小時通勤。但至少在那里,沒有人知道她是誰,也沒有會對著她指指點點,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向上成長。 而她的歌唱天賦也就在這時被音樂老師挖掘。那是在某一節課上,她甫開口,音樂老師與同學紛紛驚為天人,要她一首接著一首唱,直到下課時,她的嗓子還差點啞了。 在音樂老師的鼓勵下,尹夏桐參加了人生的第一個唱歌比賽。原先只是要她試試水溫,卻沒想到她意外展現穩健臺風,再加上她完美的表現,竟一舉奪下第一名佳績。 抱著那座紅色的獎盃,上頭彩帶隨風飄揚,就如同尹夏桐的心情,她的喜悅全寫在臉上。過去的那些才華與成績,總是擺脫不掉「他們」的影子,而現在她所擁有的,是她終將能獨自翱翔的能力。 后來,尹夏桐不間斷地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賽、在表演中磨練自己。也在這時候,尹夏桐與「他」邂逅了。 起初尹夏桐只是對「他」感到好奇。 會注意到這個黑發少年,全是因為她的每一場比賽、表演,他的位置恰好都不偏不倚坐在正中間,視線還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的自己瞧。 后來尹夏桐終于忍不住,某次表演結束后叫住了他,想一次問清楚原因。 可他見到出現在面前的尹夏桐后,眼神透露慌張,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孩子,原本緩慢移動的腳步頓時變得飛快。 「欸你!等等,我又不是壞人??」尹夏桐愣住,但她很快地回神、大步奔上前,一把揪住他的書包背帶,目光落在上頭印的幾個熟悉的大字,她一時有些興奮:「你也唸這間學校嗎?我是三年級的,但好像沒看過你。咦,你幾年級???」 被扯住的瞬間,他知道他再也跑不了,渾身一僵,隨后機械地回過頭,不過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地上,一雙目光似受驚般顫抖,語氣中透著一絲可憐的結巴:「我知道??呃,你不是,但我??」 看著他的模樣,尹夏桐不禁歪了歪頭,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只是等了半天,面前人依舊答不出話,她只好自行接續方才的話題,「所以,為什么在我每一場比賽或表演都來?還有,為什么盯著??我看?」 但這話說到后來,連尹夏桐自己都感到害羞,畢竟聽起來??頗有些許自戀的意味存在。 未料,他盯著地上的眼緩緩揚起、在尹夏桐的雙目與之對視時,那對琥珀色的眼也漸漸有了一絲生氣。 「因為我,想當你的第一號歌迷?!顾拿佳蹚澠?,撓了撓浮現出緋紅的臉頰,堅定道:「我喜歡你的歌聲,我想想??應該可以把你稱做我的繆思吧?」 「欸?」 沒來由地,竟讓她的胸口一陣躁動,耳根也愈發灼熱。 隨著時間流逝,兩人也逐漸形隱不離。尹夏桐也忘了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每當在臺上時,她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在臺下找尋著那個身影。 而他,也總會在對視時,回以一個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