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什么東西！”

    “我滾你老娘的老子好不容易爬上來的你才是什么東西啊啊啊啊啊啊??！”

    他們在空中四肢交纏，半秒后重重砸在一處懸崖的凸出上，總算停了下來，以一種不堪入目的姿勢交疊在一起，老半天才緩過神來，各自爬起身。

    “幸好第三史詩痛覺可以調低，不然我就要掐斷自己脖子刪號了……”

    對方一骨碌爬起來，靠著石壁坐下，曲起腿，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肩膀，也就是剛剛正面被云端砸了一下的部位，“算了，好歹遇上個人……這么巧啊兄弟，你也下來了，問一下id是什么唄？”

    云端被他墊了一下，沒掉多少血，然而一天兩次的刺激還是讓他有點回不過神來。

    仰面躺了半天，聽見對方問話，愣愣地轉過臉。

    總算有點力氣把自己撐起來，整個人聳拉下來：“我是云端?！?/br>
    他有點崩潰，平時喉頭一群字詞，現在一個都出不來，反倒是這個被他砸下來功虧一簣的玩家迅速調整好了心態，熱情地湊過來：“我是新增客戶端。誒誒誒來加個好友吧，我總算見到第二個被這玩意兒帶下來的活人了?！?/br>
    “你也是這么……下來的？”

    “對啊，”對方撓了撓頭，又往后一仰，“我掉下來兩個小時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出去，只好想辦法向上爬，剛上去一點就被你砸下來嘍?！?/br>
    他向上指了指，云端抬頭看去，瞇著眼睛看見了還在石壁上插著的短劍。

    “……”

    互相加了好友后（準確來說是單方面加了好友，因為云端還沒拿到常用面板），他們又組了個隊，現在云端總算能看見一點屬于游戲的東西了，視野左邊出現了一個極其明顯的組隊欄，上面顯示著云端和新增客戶端的生命值以及輸出值。

    “現在該怎么辦？”

    兩個人面面相覷，瞪著周圍濺落的深紅色粘稠液體一時說不出來什么。

    “反正兩個人，互相也有個照應。要不要去那里看看？”新增客戶端沖那邊最顯眼的平臺努了努嘴，看起來是對那個發白光的人有點興趣。

    “快快快！”他看起來躍躍欲試，云端被他拽起來拉著走，只好目測了一下距離。

    “說不定是什么隱藏任務……我是沒什么問題的，”云端攤開手，嘗試著用眼睛示意他巖壁上的短劍，“但我相信你有問題，比如說我的武器還好端端地躺在我的手心里，而你的短劍早已離你而去?！?/br>
    新增客戶端沖云端翻了個白眼，無聲地暗示到底是誰害他丟了武器。

    云端扭過頭去就當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他們盡量放輕了腳步，貼著略微有點燙手的巖壁向另一邊的平臺攀爬而去。

    巖壁凹凸不平，腳下正好有一道半腳掌寬的突出能踩著，而粗糙的質地又能有效防止兩人一個腳滑滾下去。

    “你你你慢一點！慢一點！”新增客戶端最初的好奇心被漫長而危險的路程消磨了大半，他幾乎是整個人貼在巖壁上，雙手死死抓住巖壁上不明顯的硬石塊，擠牙膏似的挪著。

    云端看起來比他輕松一些，不過也是，略微，輕松。

    他沒有回頭，放大了點聲音：“我似乎記得，剛才有個人可以自己往上爬，怎么現在就連橫著走都走不了？”

    “那個時候我有劍啊可以撬著走??！”新增客戶端的聲音從云端身后傳來，聽起來悲憤極了，“你賠我武器！”

    “所以你兩個小時就爬了不到四米？”巖壁的質地不是很堅硬，有些地方甚至頗為松軟。

    云端眼前昏暗，他瞇著眼睛，聞著空氣中并不是很明顯的硫磺味，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下面前的一個大突起，然后將腳踩上去，“當然，當然，完全能夠理解，現在星際人可不會攀巖這項運動了，要去哪里都總有相應的工具。怪不得他們前兩天又開發布會說多少多少的小孩子體質等級不如以往，聯邦的科技總要負一些責任。雖然說工具就是工具，使用人和被使用物還是要區分開來的，這個命題都已經被證過不知道多少個大宇宙歷了?！?/br>
    “難怪又上調體質測試的標準合格線。我上個星期天體測差點沒及格?。?！學分啊這群糟老頭子……”

    “啊，這么說，你是個公立大學的學生？”

    “怎……怎么？”

    “私人的沒調，還是原來的及格線?！?/br>
    “……艸！納稅高了不起??！有錢了不起??！我跟你說，私立的一點也不好，氛圍很差，我讀的是第四星系巴瑟磊星的第一公立學校，氛圍可好了，還有可多可多很可愛的小jiejie呢！有機會可以帶你參觀下我們學?！?，你看起來也像個學生，你是私立的……？”

    “不，公立，謝謝?！痹贫艘活D，冷靜地回答他。

    “哎呀兄弟！太好了！看你這熟練的攀爬技術，我還以為你是個讀私立的貴族呢！”

    “醒醒，帝國早滅亡了，聯邦都建了多少年了，現在還有什么貴族?！?/br>
    “這可不能這么說，帝都星的那些大家族，可不是……??！到了！”

    他們聊著聊著，不算短的距離居然也算是沒有意外地過去了。

    云端放開手，踏上面前平臺堅硬的土地時，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低頭瞧了一眼手掌，看見手掌和身前衣物上沾了許多深紅的泥土顆粒，糊在指縫里，好不容易才能搓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