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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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濯枝圖什么呢? 傅濯枝提壺,食指在壺柄上不動聲色地摁了一下,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朝檀韞舉杯,露出食指間的紅玉戒。 他才喝了兩杯,卻覺得自己醉了,腦子很清醒,身體卻是麻木的。他慢悠悠地繞出桌角,走到檀韞面前,往桌沿一坐,踩住檀韞身下的椅子橫腿,俯身逼近檀韞。 “高不高興?”他問。 荼靡酒的香氣浸入呼吸,檀韞抬頭直視這張秾艷逼人的臉,沒有說話。 “你不是在找這枚紅玉戒么?”傅濯枝抬起左手,虛虛地籠住檀韞的臉,“砍下它,就可以拿回戒指?!?/br> 檀韞當他真的醉了,而不是瘋了,溫聲說:“這是我的東西么?”他佯裝疑惑,又無所謂地笑了笑,“破爛物件抵不上世子的一根毫毛?!?/br> 這個刻薄的人啊,傅濯枝笑道:“你不記得它,那你找它做什么呀?” “我沒有找它?!碧错y死不承認,“世子定然是誤會了?!?/br> 傅濯枝也不逼問,只說:“你叫我什么?” 檀韞沒有被誰這樣看過,灼熱,直白,guntang,蘊藏無數。他一時無從抵擋,可是垂眼躲避難免會暴露自己的不適,于是強撐著回以直視,說:“鶴宵,我叫你鶴宵?!?/br> 傅濯枝露出“這才對嘛”的目光,“你托我幫你查那個人,我幫你查到了,”他從袖袋中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避惡符香囊,用指尖挑著送到檀韞臉前,“他的身份就在這里面……我騙你的,荼靡架里沒有香囊,它一直在我這兒?!?/br> “我既然認輸,就不會計較它到底在哪兒?!碧错y沒有伸手。 傅濯枝盯著他,“香囊是贈你的,今日端午?!?/br> “我已經有一枚了?!碧错y伸開雙臂,露出腰間的那枚香囊,歉意地說,“這枚香囊的用料、繡工和里頭放的安神香無一不是高價,我不敢領受?!?/br> 傅濯枝看著他腰間的香囊,刻薄地說:“繡工好爛啊?!?/br> 尚柳來的繡工每年都進步,但要與頂級繡工相比,自然稍遜很多籌。檀韞也不反駁,只說:“有的時候,送禮的人比禮物更重要?!?/br> 傅濯枝無所謂地扔了錦囊,眼睛卻紅了。 檀韞又扯了下袖口,面上卻波瀾不驚,仿佛沒有半點動容。他知道以規矩禮法來勸世子是對牛彈琴,索性直言:“秦王故意激怒,是想以‘弒父’之罪剝奪你繼承爵位的權利,還請鶴宵稍作冷靜,莫要中計?!?/br> “秦王的爵位,我從來就不稀罕?!备靛瘟嘶瓮?,“你只知道那老雜碎存心設計我,又如何確定我不是真想弒父呢?” 檀韞問:“殺了秦王,鶴宵就能高興嗎?” “不知道,”傅濯枝聳肩,笑道,“這得殺了才知道啊?!?/br> “可我覺得你不會高興,因為你并非喜好殺戮之輩?!碧错y說。 傅濯枝笑意更甚,“你不了解我?!?/br> “我與你不相熟,但自認不是聽信流言之輩?!碧错y說。 “流言,”傅濯枝不贊同地說,“我御前拔刀,當街殺人,哪一條不是事實?” “若我記得不錯,景安十八年,傅世子在御前拔刀,弒的是恩師之子,因他妄議朝政、鼓動時為三皇子的傅赭行不忠不孝之事。傅世子在御前頂著重壓將其先行就法,而后在御前跪了一天一夜,終于換得恩師滿門其余人的活路,這事中的詳細情況朝野不知,但在我看來已經是仁至義盡。至于當街殺人,”檀韞回想了一下,“景安十六年,傅世子當街殺的那位別小侯爺是先有鬧市縱馬、撞死一對爺孫的惡行,世子是用了私刑,可我覺得視人命如草芥的帽子讓別小侯爺來戴更合適?!?/br> 傅濯枝說:“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何要燒死淑妃???” 檀韞當時不知,現在卻能猜到大概,約莫是因為他。他沉默一瞬,說:“不知,我只知道鶴宵沒有欺凌百姓,沒有收受賄賂,沒有結黨營私,暫時還擔不起外頭給的樁樁惡名?!?/br> “這是懷柔嗎?” 傅濯枝笑得眉眼彎彎,檀韞卻察覺不到絲毫喜意,靜了靜才說:“只是為了證明我先前的猜測,鶴宵若殺秦王,并不能得到絲毫暢快?!?/br> “那若是我跟他一起死呢?”傅濯枝直視檀韞驟然收縮的瞳孔,引誘道,“你不想我死嗎?” 這孩子真費勁!檀韞抿唇,說:“那日在縹香室,我已經說過一次了,不愿你死?!?/br> “說起來,你一點都不驚訝啊,”傅濯枝說,“你什么時候猜到我就是我的?” “我這個人多疑。鶴宵很謹慎,但還是露出了很多線索給我?!碧错y看著傅濯枝,語氣認真,“你我同朝為官,若能結善緣自然最好。以前的事情我不計較,若鶴宵不嫌棄,以后你我做個朋友,可否?” “那你的心可真大啊,可我不和你做朋友,”傅濯枝搖頭,很溫柔地說,“絕不?!?/br> 做朋友就要講情義,容不下他的傾慕、覬覦、嫉妒。 “……”檀韞圖窮匕見了,“我有心儀之人,請鶴宵莫強求?!?/br> “你逼我袒露身份的時候,沒有想過往后我們該如何面對彼此么?還是說,”傅濯枝似笑非笑,“在你心里,我竟是很好打發的人?” “因為我的拒絕不是請求,只是告知?!币妬碥浀臎]用,檀韞冷聲說,“世子若要?;熨~,我攔不住,但也絕不屈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