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惡意襲擊(3)

    根據許花花的描述，大賣場沒有發生怪風以及爆炸聲，只有眼前的方瑀涵突然說要去廁所，就一聲不響的離開。

    許花花在賣場找了許久，卻都沒有見到方瑀涵。

    「你大概在賣場里繞了幾分鐘，你有印象嗎？」方瑀涵如同問訊犯人，抽絲剝繭。

    「我也沒什么印象耶，大約不超過二十分鐘?！?/br>
    每個人對于時間的概念不同，可是在方瑀涵的認知里，那片怪風以及爆炸、加上「假的許花花」肯定也不超過二十分鐘。

    「吼，你上個廁所就一聲不響的離開，太不夠朋友了吧？」許花花仍在抱怨。

    「我沒有離開，我……」方瑀涵不愿讓她知道賣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就算說了也有可能被當作是「失戀」后的創傷，于是她裝作一個勉為其難的表情，讓許花花覺得她是因為身體有變化，不好意思明說。

    「方涵，無論如何你都可以在這里住一陣子，你不用擔心麻煩。啊剛剛我有在賣場碰到陳木，可惜來不及跟你打招呼?！?/br>
    「陳木？」

    「就是我們的另一個室友，我跟你提起過的?！?/br>
    「這么巧，他也去逛大賣場？」

    「不，他在那里打工?！?/br>
    「你……有跟他聊很久嗎？」方瑀涵想要梳理時間，希望能從許花花跟陳木的互動中獲得一點線索。

    「沒有，只是見面打了招呼?！乖S花花又加重了語氣，「你不要擔心，我有跟他提到你，他一定會很喜歡你?！?/br>
    「但愿如此?！狗浆r涵的心中又黯淡了下來，心里不禁想到前男友現在是不是在跟新的女孩談笑風生，那種感覺就如同心頭上有一根針，每想起一次以前的回憶或是想像對方現在的狀況，都會刺痛一次──你都選擇沒有我的未來了，那肯定是很好、很好的吧？那樣丟下我才值得。

    「打起精神來，」許花花拿出買好的梅酒，斟了兩杯在馬克杯里，遞了一杯給方瑀涵，「老實說我很久沒在家里喝酒了?！?/br>
    方瑀涵接過杯子，「我也很久沒有了?！顾弥右S花花碰杯。

    「敬──」兩人不約而同地說：「遠離臭男生！」兩人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是高中時兩人的默契，許花花生得漂亮，異性緣很好，常常交往了幾個月又被拋棄，總是方瑀涵在安慰她，那時候就拿汽水、果汁當酒，碰杯以開啟另一個新里程。

    「其實我有用酒偷換過汽水或是果汁?！乖S花花告誡。

    「噢，你怎么這么壞，未成年偷喝酒?！?/br>
    「你難道未成年沒有偷喝過嗎？」

    方瑀涵想起十七歲的那個夏天，從學長的嘴唇輕輕嘗了一口酒，臉上微微一紅，「不知道那算不算偷喝酒？」

    許花花察覺到她臉上異樣的神色，「你在想什么？瞧你那個臉，是不是還在想男人？」

    方瑀涵甚是窘迫，只好點了點頭，隨即補充道：「不是那個人，而是以前的學長?！?/br>
    「以前的學長？」許花花開始回想與方瑀涵有過交集的男生，很快就交出一個答案，「你說的是曾宇？」

    「對。你竟然還記得？」方瑀涵很訝異許花花竟然還記得這個名字。

    「當初就有在傳你們的事，」許花花說的話很小心翼翼，因為當初兩個人在高中互有好感的消息不脛而走，可是在方瑀涵發生父親的事后，這些傳聞也都跟著煙硝云散。

    「我也……跟他好久不見了?！?/br>
    許花花猛然打了一個響指，「我聽說學長最近也分手，然后周末晚上他們球隊要在酒吧幫他辦一個歡送，送他畢業，不如你去當那個大禮？」

    「什么跟什么？」方瑀涵哭笑不得。

    「他們球隊有個人是陳木的朋友，說球隊為了想要送什么禮物想破頭，怎么就這么剛好禮物從天上掉了下來?！?/br>
    「許花花！你怎么可以轉頭就把我賣掉？」

    「別這么想，去認識新朋友，散散心呀。哦應該是說認識『老』朋友。你可以愛上他一次，那一定可以再愛上他無數次?！?/br>
    方瑀涵內心知道許花花其實都是為了她好，轉移注意力絕對是療傷的方法之一，何況男生都已經另結新歡，自己去認識「新」朋友，接觸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娛樂，也有助于走出陰霾。

    「好，但你不能跟他們透露我會去?！狗浆r涵心里擔憂的其實是賣場的狂風與爆炸重演。

    「哇嗚，妹子這么快就把自己當作禮物了?！乖S花花伸手摸了摸方瑀涵的臉蛋，「嘖嘖嘖，這么美。我肯定把你裝扮成最美的禮物?！?/br>
    臺北，信義區。酒吧的名字是「哈樂win」。

    許花花特地找球隊的人研擬好流程，等到安排的驚喜時程一到，方瑀涵就拿著那顆要送給學長的限量簽名籃球進場。

    球隊的人都不認識方瑀涵，也沒聽過曾宇在高中時期的故事，但是漂亮的女生為曾宇送禮或是把自己包裝成禮物對球隊來說都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負責安排。這個「方瑀涵」是誰，也就沒有那么重要。

    「碰──」拉炮一響，就是方瑀涵要從包廂外闖進來的信號。

    八卦是人的天性，曾宇分手的消息人盡皆知，想要遞補這個缺額的女生也是排了好長一隊，球隊眾人都想看看這個今天被安排在「女主角」席的女生生得什么樣子。

    方瑀涵雙手捧著一顆籃球，籃球包裝在四方的盒子里，她只覺得羞愧到想要挖一條地道鑽進去，許花花也沒有知會說要用這么「萬眾矚目」的方式進場，用那顆籃球遮著自己的半臉，酒吧之中燈光昏暗，曾宇也沒有仔細看這個女生究竟是誰。

    方瑀涵遠遠望著曾經的學長，曾宇的體格跟往日一樣、如同大理石精緻的線條反而是更加令人感到著迷了，臉上那種淡淡的陰鬱卻從未見過，與十七歲見到的他滿臉堆歡，已經大不相同。

    「他也在療癒他的情傷?！狗浆r涵心內忽然憐惜了起來，帶著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漸漸步向他……

    方瑀涵終于走到曾宇面前，捧著籃球的手放了下來，面容也跟著在眾人目光下揭露，帶點害羞的神情，深深烙印進在場許多男生的心里。

    群眾甚至鼓譟拍手叫了起來，沒想到這次來的女生，都不是曾宇喜歡過的那一型。

    方瑀涵把籃球遞到曾宇手上，曾宇一愣。倒是方瑀涵先打了招呼：「哈囉學長，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曾宇接過籃球，粲然一笑，「當然沒有忘記，我說過我會永遠記得你。只是沒想到會是你?！?/br>
    方瑀涵語氣帶著一點俏皮，「怎么聽起來有點失望?！?/br>
    曾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眼望著她，接著視線在包廂的桌子上掃過，「這次你想要喝什么酒呢？」

    方瑀涵滿臉緋紅，她知道他仍記得當年的吻，「學長給你挑，我已經成年了?！?/br>
    「那當然，」曾宇拿起桌上的兩個杯子，把酒倒滿了兩杯，一杯輕輕遞給了方瑀涵，然后在她嘴邊小小聲地說，「我說的是用杯子喝?！菇又e杯對著所有包廂里的人，「謝謝大家今天來這里，我曾宇永遠是球隊的一員?！贡娙硕寂e杯跟他寒暄。

    這次重逢，兩次交手，方瑀涵都感覺自己落在下風。曾宇還是那樣的耀眼，她又不禁自慚形穢，想起幾天前失敗的感情，眼眶一不留神就紅了起來，只是她告訴自己，「不能在這里落淚?！顾辉敢庹宫F自己的脆弱，匆匆放下酒杯，逕自走了出去。

    眾人舉杯歡呼間，沒有發現方瑀涵的情緒，只有兩個人看到，一個是許花花，另一個人就是曾宇，他追了出去。

    臺北，信義區的街頭下起了微微細雨。

    方瑀涵出來后也沒有走遠，在一處三樓外平臺的樓梯坐了下來，眼光所及，往臺北的街頭看去，形形色色的男女或歡笑、或追逐、或戀慕、或受傷，那都是城市的樣子。

    曾宇在她身旁坐下，脫下外套蓋住方瑀涵的短裙，方瑀涵對他報以一笑，意示感謝，猶看著她的眼眶還帶著淚痕，他沒有細問，就只是靜靜坐在方瑀涵的身邊。

    良久，方瑀涵才說，「你不用回去招呼你的隊友嗎？」

    「你沒聽過嗎？在球隊里的人都說，酒會自己跑進喉嚨的?！?/br>
    方瑀涵噗哧一笑，才慢慢地說，「謝謝你?！顾肫鹪S花花、又想起眼前的曾宇，當年她把這些人推開，再把自己封閉起來，可是再次見面的時候，這些人都會不計前嫌的挺身而出，把溫柔渲染給她。

    「你想不想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曾宇忽然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