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的時候被公開處刑唄?！菇B臻說得愜意，她在心中捧著那個記憶盒子，看著它的外觀并沒有打開，并說出盒子上標記的話：「我國中的時候被霸凌了?！?/br>
    「啊……」郡凱猛然想起，他說：「我之前看過你在ig發的貼文，講說你以前有被霸凌?！?/br>
    紹臻登時一愣，那是她在大四上學期暫時結案后發的文章，當時自己已經處理了一些課題，本想在ig上紀錄自己的故事，寫了一大段也發出去了，過了一小時，又害怕自己成為笑柄或者攻擊的對象，于是很快撤下貼文。

    沒想到他有看見。

    「欸我發完一個小時就撤掉了耶，結果你有看到喔哈哈哈?！菇B臻大笑幾聲，企圖掩飾自己內心深處的尷尬與害怕。

    傳遞情緒的方式只有聲音，郡凱無法從表情判斷她現在的狀態，這次聽見她的笑聲后他并沒有松懈，想起和他說話的人可是那個能將重鬱掩蓋得像沒事的紹臻，他必須更加細膩地觀察她的反應。

    「對啊，我那時候蠻訝異的，感覺你不像是會被霸凌的人?！?/br>
    紹臻淺淺一笑，笑里夾帶淺淺的諷刺，她知道他的意思，也許是他的語氣認真真摯，所以諷刺的情緒沒有以往的濃烈，她現在覺得更多的是可悲。

    「什么意思？」她裝傻，她想看他怎么說。

    「就——你長得漂漂亮亮的……」郡凱有些嘴軟，聲音越說越小了。

    紹臻大笑幾聲，她的情緒很復雜，但他的夸獎還是給了她好的感受，她放下戒心，收起即將出鞘的刀刃，或許，她不會有需要反擊的時刻。

    「我就是被霸凌之后才變這樣的?！顾α诵Γ骸肝业娜菝步箲]蠻嚴重的?！?/br>
    「唔……所以你出門才會都化妝嗎？」郡凱輕聲詢問。

    「對啊，但我的素顏竟然被你看見了！」紹臻是笑著說的，但仍然難掩她激動的情緒。

    「啊?！箍P一怔，飛速思考著應該如何回應，「還好吧，我覺得沒有差很多呀?！?/br>
    「沒有差很多嗎？沒有差很多的意思就是還是有差吧！」果然刀子收得太早了。紹臻的語速飛快：「還是你是直男，看不出來有沒有化妝？」

    「肯定是有差的啊，有化妝跟沒化妝還是看得出來啊?！购脙春脙?，有貓咪炸毛了?？P小心翼翼地回答：「有畫沒畫散發的氣質不一樣?！?/br>
    她咄咄逼人：「怎樣不一樣?！?/br>
    「有化的時候比較漂亮，感覺比較難接近，比較有距離感；沒化妝的時候比較鄰家女孩?！箍P從本來的躺姿坐起來，他絞盡腦汁地挑選合適的用詞，以前考學測寫作文時都沒現在認真。

    「hmm…」聽見他的回答，紹臻的氣焰消退不少。

    郡凱緊張得很，但語氣還是和緩地說：「你太擔心了啦，真的，你不用焦慮這個?！?/br>
    「好唄?！顾只貜统奢p松愉快的語氣，開玩笑說：「看來我不用把你滅口了哈哈?！?/br>
    「什么啦，因為我看到你的素顏嗎？」郡凱捏了一把冷汗，聽起來他已經順利「活下來」了。他問：「如鵑或王妙妙她們沒看過你素顏嗎？」

    「沒有耶，我在r市都是每天完妝后出門的?！顾α诵φf：「連體育課也是哦?！?/br>
    「哇……」

    郡凱其實真的沒有覺得她化妝與否有那么大的影響，不否認完妝后的她更加漂亮，但他覺得素顏的她更加親切，若是她是素顏去上課，他很有可能會去與她攀談。

    「你太努力了吧——」他說：「這樣不累嗎？」

    「累啊哈哈哈哈?！菇B臻笑了幾聲，「但是累總比焦慮害怕好吧？」

    郡凱知道女生或多或少有容貌焦慮，但他不明白為什么相貌如她的女生還會這么焦慮，他不急不慢地說：「男生好像比較少容貌焦慮，我還蠻好奇為什么你會這么焦慮的?！?/br>
    「因為我之前被霸凌啊?！菇B臻躺在床上，說著她曾經在諮商室里說過的話：「我從國二開始被霸凌的，她們會攻擊我的外表，青春期我臉上有長痘痘跟泛紅，她們會笑我皮膚很差；我的眼睛很大，她們會說我在瞪她們。我上廁所完洗手照鏡子，她們會在后面陰陽怪氣說我愛漂亮?！?/br>
    紹臻停頓一會兒，她想要理性且平靜地說出這些，并不想打開那個裝著情緒的盒子。

    「還有我媽吧，從小她就嫌我胖，說我額頭高啊、沒鼻樑啊，唉，其實諮商之后發現很多問題都是原生家庭的問題，我諮商后也有跟我媽說過這些，但——」她的話戛然而止，她緊抿著唇，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