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在發什么瘋?”他抬起頭看向樓燼,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出去!” 那些少許的曖昧瞬間蕩然無存,樓燼瞇起眼:“你說什么?” 江灼收回目光,“我和你不一樣……我有我要做的事,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br> “我沒問你這個?!?/br> 掌心里,血珠已經冒了出來,疼痛帶來的片刻清明最終還是敗下陣去,江灼的大腦又開始發昏了,江灼指著門道:“出去!” 見樓燼還在那站著,他忍無可忍地大吼:“聽不懂話嗎?我不喜歡你,更不用你幫我!” 江灼態度轉變過于突然,樓燼看了他片刻,嘆了口氣:“罷了,你說是就是吧?!?/br> 他自然而然地下了個臺階,帶著安撫的口吻說:“我先帶你走,解藥性比較要緊?!?/br> 他在江灼面前蹲下,正要伸手,江灼卻反手一掌拍來,迅速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這一掌沒有什么力道,按在胸口上不痛不癢,可樓燼卻沉默了。 江灼展現出的戒備讓樓燼有些意外——他很久沒見過這樣的江灼了,上一次還是在妖界的石室里,江灼質疑他是不是和公上胥一伙的。 他突然非常不喜歡江灼的疏離,可看到江灼這副模樣又生不起氣來,便只當江灼是個耍酒瘋的無賴,盡可能放輕了語氣哄著:“好了,不提了,就當我多嘴一問,好不好?” 可江灼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壓根不吃他這一套:“離我遠點!” 樓燼笑道:“已經很遠了?!?/br> 江灼擦去額間的汗,蜷縮著蹲坐在角落里,又將身子往角落里藏了藏。 “你……一向如此,說話之前從不掂量,你從未考慮過別人聽到會是什么心情……” “我真就順口那么一問,”樓燼很無奈,“若是讓你感到心情不好了,或是感到被冒犯了,我可以道歉?!?/br> 說完,樓燼還鄭重地補了個對不起。 可江灼沒在聽,事實上他是有點聽不清。 他努力想分辨樓燼在說什么,所以他得仔細盯著樓燼的嘴唇才行。那雙薄唇就在面前開合著,是坐起來稍一抬頭就能碰到的距離。 那雙唇的滋味,江灼知道。 干燥而溫暖,很柔軟,像兩片云一樣。 于是樓燼說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江灼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 ……想親。 此刻的江灼呈現一個極其矛盾的姿態,他渾身的所有神經都叫囂著渴望歡愉,可他又不得不將一切都深深壓在心底,繼而爆發出了濃到化不開的絕望。 “走!”江灼低吼,“滾!別讓我看見你!” 樓燼沒動:“你自己不行的?!?/br> 他就像一座山一樣蹲在那里,江灼知道罵不走他,便集全身之力拿起手邊一切能拿到的東西往樓燼身上砸去。 一邊砸,一邊罵道:“滾!聽不懂話嗎!我讓你滾??!” 以江灼此時的力道,那些東西根本砸不痛樓燼,可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他不想要樓燼的幫忙。 樓燼稍一施法,砸來的東西便向一旁飛開。但江灼卻沒有停止,于是樓燼面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唇邊最后一絲弧度也無影無蹤。 他不明白,江灼為什么會像個刺猬一樣對他戒備到這種地步。 “你到底怎么了?” 莫非江灼真的沒有那些心意么? 這也不可能,人頭木通曉世間萬物,它不會說謊,只有江灼一直樂此不疲。 樓燼本以為江灼只是不想承認罷了,但這根本說不通,江灼渾身表現出的抗拒就好像在面對一只洪水猛獸一樣。 是因為他覺得丟面子了么? 可江灼不像公上胥,雖然位處魔界的極峰,但他從沒有那些冠冕堂皇的面子要維護。他我行我素慣了,從不在意旁人對他怎么想——他需要的只有服從,而不是尊敬。 樓燼想不通,到底為什么? 對于這人來說,動情……就這么不堪嗎? “我討厭你??!”崩潰的江灼渾身顫抖,幾乎口不擇言,“你再怎么自戀也該有個度!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人,而我又是什么人?!” “那你說說你是什么人,”樓燼頓了頓,說,“江灼,你說你是什么人,你和我哪里不一樣?” “哪里都不一樣!”江灼咬牙道,“你還不如問問自己,從始至終,我們……有過什么瓜葛么?” 樓燼沉默了一會,反問:“難道沒有嗎?” “你求我聯手,讓我幫你為你那早死的師父煉制軀殼,甚至不惜用心頭血為我解蠱,助我突破瓶頸……” “那都是為了——” “為了你的大業?”樓燼輕嗤一聲,打斷了他,“怎么,修為低微的上仙沒法幫你,只有能跟你比肩的人才能幫你找到易明?” 江灼已經難受得不行了,以至于差點沒聽出來樓燼話中的反諷之意。 “……你愛怎么說怎么說?!?/br> “只有鬼會相信你說的鬼話,江灼?!睒菭a慢慢地說。 他看向江灼的眼神中含著一些非常復雜的東西,有疑惑,有探尋,如果江灼此時是清明的,只要一抬眼就會撞進那雙眸子里的認真和憐憫。 但江灼并不清醒,也沒有抬眼,高束的烏發垂了下來,遮住了一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