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樓燼:“我重新問,你怕蟲子嗎?” 江灼:“……” “怕?” “……不怕?!?/br> “那就行?!睒菭a點點頭,直接甩了一張符紙出來,往空中拋了出去。 江灼一把將符紙攔截下來,揉成一團:“我說了,不可施法?!?/br> 樓燼“哎”了一聲,捉住他的手,把皺巴巴的符紙從掌心扣了出來,“我知道,我又不傻?!?/br> 隨后,他咬破指尖,以血作符。 “你要干什么?”攻擊近到咫尺,江灼一把將樓燼扯了過來,“你倒是躲一下??!” 樓燼卻答非所問,把符紙展在江灼眼前讓他看,甚至還輕松地笑了一下:“你說,桃花怕什么?” 江灼不想看那歪歪扭扭的鬼畫符。 他不知道樓燼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和樓燼一起死在這里。 他還不想死。 他也不想讓樓燼死。 “你放心,”江灼臉色沉了沉,“我一定帶你活著出去?!?/br> 樓燼一怔,旋即一笑。 指尖的符咒離手而起,在空中翻飛了半圈,很快被飛過來的桃花扎成了篩子。 江灼:“都說讓你別惦記你那符咒了,沒有用的?!?/br> “別急啊,”樓燼攬著他的腰幫他躲過一道攻擊,向天上一指,“你看?!?/br> 江灼下意識尋著指尖的方向看去。 符紙雖然破了,符文卻在空中飄了起來,很快散成了晶瑩的碎片,啪的一下飛了漫天。 樓燼含笑看著懷中人,不知從哪里變出兩個斗笠,扣在了江灼的頭上。 江灼還沒反應過來,只聽下一秒,周圍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細密的雨點就這么砸在了帽檐上,發出一連串噼里啪啦的動靜。 定睛再一看,這壓根就不是雨! 江灼瞬間滿身惡寒,渾身汗毛倒豎,只覺得從脖子一直癢到了腳尖,不自覺又往樓燼那里靠了靠。 樓燼好笑道:“你不是不怕蟲子嗎?” “這些東西……是什么?” “桃蚜,專吃桃花?!?/br> “所以你就搞了滿天飛的蚜蟲過來,打算讓它們吃掉這些……桃花?” “你就說有沒有效果就完了?!睒菭a挑了挑眉。 有效。 很有效。 就是有點惡心。 樓燼變出了成億的桃蚜來,鋪天蓋地像一團一團黑壓壓的云,好就好在這些蚜蟲胃口極好,吃完了桃花吃桃樹,連根都挖出來啃了。 不出一盞茶的工夫,整個桃林已經被桃蚜夷為平地。 微風拂過,吹起了幾只酒足飯飽鼓鼓囊囊的蚜蟲。 樓燼對江灼道:“再厲害也不過是桃花哈?” 江灼已經目瞪口呆了。 ……還能這么整?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們還得盡快找到陣眼,不然這里的所有東西都會要咱們的命?!?/br> 樓燼也點點頭,他知道,不只是桃花,水夢宇里的一切東西都會成為比桃花更難纏的對手。 一次行,兩次也行,再多了恐怕江灼會先撐不下去。 眼看著那些冰霜又冒了出來,樓燼心中有點不是滋味:“我能把心頭血還給你嗎?” 江灼驟然回眸,惡狠狠道:“不能!” 樓燼有點不識時務,又像是故意的:“你是怕還得再親一次嗎?” “——住口!” “遵命?!?/br> ----- 真正的湖底鏡內,公上胥和清元正對桌而坐。 在他們的身旁,一直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氣在的龔寧靜靜地躺著,呼吸輕到幾乎聽不見。 公上胥沉然開口:“您說救不了是什么意思?” 清元慢慢地側過臉,朝床上看了一眼,道:“他傷得太深,已然無力回天了?!?/br> “我之前送來的那些修為……您不是說用那些就能救的嗎?” 清元不說話,皺巴巴的唇抿在了一起。 公上胥也不急于求成,轉言又問:“那些修為被誰拿走了?” “不是被拿走了,”清元并不善于撒謊,說起話來比平時要慢了許多,“老身已將它們注入了這孩子的體內,但依舊于事無補?!?/br> 公上胥顯然沒信。 良久,他驀然一笑:“您也認出他來了,是不是?” 清元心中咯噔一聲,卻依舊道:“什么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公上胥站起身,走到龔寧的身邊,俯下身去愛憐地摸了摸龔寧的臉頰。 “您倒也不必瞞我,我比您更想洗清如煉前輩身上的冤屈,前輩,我不是敵人?!?/br> 他背對著清元說出這番話,自然也不知道清元此時的表情如何。 只要清元承認她當年曾經救過如煉,他就終于能尋到一個合理的借口,了結清元的性命。 清元早該死的。 赴煙也該死。 這些人都應該隨著如煉的逝去一起死的,但偏偏清元不能殺,赴煙又殺不了。 公上胥嘆了口氣。 但好在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那終結于千年前又重新生出的夢魘,很快就會隨著樓燼和赴煙的隕落一了百了了。 屆時,神界,天下,萬物,此間所有依舊是他公上胥一個人的,什么都沒有改變,什么都改變不了。